夜的记忆
作者:允琪 | 分类:现言 | 字数:4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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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白胤宸
十个月后, 秋忆安全产下一个儿子,只是当产房门打开的刹那白夜寒当先冲了进去,彼时秋忆已经陷入了昏睡中, 两三个小时后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白夜寒便问是儿子女儿, 后者竟没答上, 于是这便惹来了秋忆的怒骂。
“你居然连是儿子女儿都不知道?”
“……”
“白夜寒你……”
“姐!”司徒优从外面进来, 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大哥不知道吗?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你……从产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冲进去看你了, 直到你醒来一直握着你的手!呐,现在都没放开呢!”
即使司徒优这样调笑,白夜寒也没有放开秋忆的手。看向被他紧紧握住的手, 秋心里顿时流过一股暖流,因生产带来的疼痛和一丝怨气也消失无踪。
“对不起……”
白夜寒目光一柔, 倾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谢谢。”
“嗯?”
对于秋忆的疑惑, 白夜寒并不过多解释, 只是把头埋在她的颈上,突然轻笑了一声。“……谢谢……”
突然之间, 秋忆就懂了,真的是一下就懂了,懂他的这两声‘谢谢’为何意,懂他眸里那难以辩驳的激动。
“孩子,我要看他……”
一旁的司徒优本为他们之间的举动而动容, 一听秋忆的话, 立即答道。“我哥马上就抱过来。”
话音刚落, 门口就听见段以诺小心翼翼的声音。“你小心点!”
“干嘛啊!”白夜黎的声音立时不悦的响起。
“我看你抱得很危险, 给护士抱吧!”
“给毛啊, 这是我亲侄子!”
“可是你抱得……”
这时又听宋承傲不耐烦的声音插入。“别吵了,到了!”
随后一堆高大威猛的人就陆续进了来, 秋忆紧张的想坐起,可白夜寒却按住了她,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投向了门口,紧紧的盯着白夜黎,想来他也是暗自紧张的。
“哥,小忆……”白夜黎一看到他们就笑开了脸。“是个儿子!”
秋忆心里喜极,虽然儿子女儿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一听到是儿子便又高兴了几分,因为总觉得儿子会像他多一点,她潜意识里希望能生个和他一样的孩子。
白夜寒这才直起了身子,不过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过去抱,一只手也紧紧的握着秋忆的手始终不放开。众人只当他的性子是这样,于是白夜黎主动走过来把孩子给白夜寒看。
“看,长得很像你吧!”
“小黎哥,他才刚生下来,你怎么就看出他长得像大哥了……”司徒优忍不住翻白眼。
“像啊!”白夜黎一本正经的点头。“鼻子眼睛嘴巴都像”。
司徒烨这时也翻了白眼。“他眼睛还没睁开好不好……”
“反正我就觉得像!”
“给我看看!”秋忆实在忍不住了,白夜黎弯腰正要放下孩子,却在中途被白夜寒接过去了。只不过众人见他看到孩子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脸色却和平常一样冷冷淡淡的,一时觉得有些无语。
秋忆要不是此间最了解他的人,也该都以为他不喜欢这孩子了,拉了他的衣角。“快给我看看。”
孩子被放下,一个小小的人儿就映入眼帘,真的很小啊,鼻子、嘴巴和还未睁开的眼睛。
这就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这就是和他的孩子!
曾经偷偷幻想过的,现在真的成为了事实,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儿她一时百感交集,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都不知道要摸哪里了,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最终也只是伸出一只手指去摸他的脸,滑滑的,嫩嫩的,好像一用力就会戳破……
众人看到她的模样,只觉心里都划过一丝异样,再看向自家老大,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床上的一对母子,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但他们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必然是激动的,只不过不善表达罢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个提醒一个,不肖一分钟,房里就只剩三个人了,确切来说……是一家人。
“他好小……”话音刚落,秋忆就忍不住哽咽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被胀得满满的,全身的血液都缓慢的流了下来,只觉得‘人类’真是神奇,初始竟是这样小小的模样。
白夜寒此时的感觉也只怕和秋忆不相上下,但他自制力极好,即便是这样的时刻也只是微微动容而已。不过终究也是一个‘人’,是人便有弱点,他想他这辈子的弱点便是床上这对母子。
“名字,我想好了……”
“什么?”
“他是‘胤’字辈,名宸,白胤宸。”
“成?哪个成?”
“宸,我母亲的名讳。”
秋忆一震,惊讶的看着白夜寒,却见他虽一脸淡漠,但目光却一片柔情,柔得要化掉所有坚硬和冰冷。
“好吗?”白夜寒摸摸她的脸,但虽是询问却不过只是想打破她的怔愣罢了。
“好!”
秋忆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点头了,心里现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司徒宸她只见过照片,了解她这个人的时候又在不适当的情况下,但却在她的心头却落下了印记。一个为爱不悔也很勇敢的女人,尤其是最后……她的死给她的冲击有些大,所以才有后来她把陈乐珊吊起来的那一幕。
那天晚上她阻止白夜寒说出来,一是因为她早已知道,二是因为不想他亲口说出,虽然知道那种‘最痛’已过,但她知道这道伤疤是他心里永远抹不去的。
“累了吧!”白夜寒捏了捏她的手。
秋忆也确是累极,看了一眼孩子,白夜寒却已经唤人进来抱走了。门关上,他脱鞋上了来,轻轻的揽过她的上半身靠在他的胸口上。
“你睡,我在这里。”
秋忆鼻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日子太特殊,她突然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和他过下去,现在都有了孩子,还要怎么样呢?反正无论怎样,他们都是爱彼此的。
只是蓦然间又一个想法跳入,如果不是她借机逃出来,又恰巧怀孕,那现在的他们会是什么样的?
刹那闭上眼睛,她靠在这再熟悉不过的胸膛里拒绝再想……
秋忆是在一阵恶梦中惊醒的,从床上惊坐起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梦吓得满身是汗,抚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她的眼神满是恐惧和……恨……
电话铃声在这时突地响起,她吓得跳了一下,探头看去,是内线,佣人打来的,说司徒优来了。
孩子被抱到花园去玩,她正在楼上休息,却没想到许久没有做梦了,这一梦却梦见了那段黑暗……
她梳洗了一下就下楼了,可是这平常的一天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从未出过问题的电梯突然出了问题,‘咚’的一声重响电梯卡在三楼,不上不下。还来不及反应灯迅速熄灭,在那一刹那秋忆打了个哆嗦,那一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扑天盖地的袭来……
那是被关不久后的某一天白夜寒来了,秋忆那时还是愤怒的,自然不理他,白夜寒忍了两天就走了。就在走后两个小时,秋忆窝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电影,声音开得极大,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去看,只是满脑子想着如何逃出去,如何报复白夜寒……
忽然,只听‘啪啪’几声,原本吵闹明亮的空间突然一下子黑暗安静下来。她猛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头顶‘轰隆’一声重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客厅明亮了一下复又瞬间黑暗。这天气变得太快,白天还好好的,秋忆强压下心头的恐慌站起来,心想应该是电闸出了问题,于是准备去电房看看。
可是刚走出没几步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她吓得尖叫着抱头蹲下。此时倾盆大雨哗啦下了起来,打在窗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她从手臂里抬头望去,只见窗帘被风吹得老高,有些雨水进了来,四周一片黑暗,头顶一片‘轰隆’声响,偶有闪电划过,具都转瞬即逝。
终于,她崩溃了,哭着喊了白夜寒的名字,他才走没2个小时,绝对还没有出希腊,他会知道吧?她怕黑暗,怕雷电雨的晚上停电一个人在家,从妈妈走的那一天开始更是害怕……他都知道的,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海上的雨夜更长,雷电更多,不远处一道雷电击中了一棵大树,大树轰然倒塌……秋忆见状一声长叫,声音像要掀翻房顶似的,她跑到墙角去蹲下,抱着头埋在膝盖里。
可那一夜,白夜寒没有回来……
当一行人把电梯打开时,看到的是一幅让人觉得诡异的画面。秋忆本来只是默默的抱着头蹲在里面的,可是听到有人跷门的声音,最后‘轰’的一声门打开了,她犹如听到了那夜的闪电声,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小姐!”佣人们不敢上前,面面相觑的站在外面,白逸上前去,可秋忆却叫得更大声,他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小姐,您怎么了?您……”
“滚!……走开……”
“这是怎么了?”
“吓到了吧……”
“这……会吓成这样?”
“小声点!”
“你!”白逸很快反应过来,指着一个佣人道。“快去叫先生!其他人都给我去做事。”
“是!”佣人们一凛,转身迅速离去,不过那刺人的眼光却收不住。当然,此时的秋忆是看不到的,她完全陷入了一片‘疯狂’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小忆!”白夜寒快步进入电梯,可他刚蹲下来,秋忆就往后挪了去。
“滚!滚……都走开,走开……”
“是我!”白夜寒强行扯开她的手,却在看到她的脸是地愣了,因为此时的秋忆双目充血,泪流满面,那对眸中似乎绽放的不是恐惧而是……疯狂。
“滚!”秋忆猛地一把推开她,又挪到了角落去紧紧的贴着墙面。白夜寒跌坐在地怔愣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她,心一沉再沉,有种不安在心里越来越强。
“小忆,我是谁?”
可回应他的却是秋忆无止境的尖叫。“滚!滚……都滚……”
“小忆!”白夜寒狠地一把抓住她。“冷静下来!”
秋忆被他猛地一喝倒是真的静了下来,可她散焦的瞳孔却让白夜寒惊了下,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没事,我在这里,是我……”
“不,你不要我了……是你害的……是你把我关起来的,我好怕的……窗外好像有人站在那里……”秋忆突然开始喃喃自语,神情迷茫,瞳孔扩散。
“我在这里,是我,你看到没有?乖,别怕……”
“不,你不要了,雨下得好大……雷声好大……”
白夜寒一凛,慢慢放开了秋忆,双眼仿佛定在了她的脸上。
“小忆,看着我!”
白夜寒的声音里带着寒冷的冬霜,若往常他这样必定代表有人会倒霉了,就算是平常的秋忆,心里也会有些本能的惧怕。可此时的秋忆仿佛陷入了一个自我的世界,对周遭的一切视若罔闻……
“小忆!”白夜寒提高了音量,声音也厉了许多。但秋忆这样被他一吓,突然又尖叫了起来,反倒是吓了白夜寒一跳。
“大哥……”闻讯赶来但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司徒优忽然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看,小忆姐似乎有些不对劲……不如,先把她弄晕,让哥来看看吧?”
那一次,秋忆似乎只认得白夜寒,可这一次连他都认不得了,是不是……表示她的‘情况’更严重了?
白夜寒没有回头,但司徒优的话却让他僵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犹如翻滚的海水,但面上却始终镇定淡漠。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孩提哭声破空而来,大家一震,白逸转身迅速离去,就怕这时孩子的哭声会影响到突然变得‘奇怪’的秋忆。可他还没走两步,保姆就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乖的白胤宸哭得很厉害,那声音似乎要震破每个人的耳膜似的的。
司徒优心里对秋忆的事明白几分,也和白逸一样担心孩子的哭声会影响到秋忆,从保姆手里接过孩子转身就走,但这时却闻得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后传来,令她一下顿在原地。
“站住。”秋忆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蹲在眼前的白夜寒。那眼神又让白夜寒的心往下沉了几分,正有些紧张的盯着她,就怕她再做出‘什么’来时,却见她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稳当的走到司徒优的面前接过孩子。
奇迹的是,本来哭得很凶的白胤宸一下子就不哭了,把脑袋枕在她的胸.前细声的抽噎着,秋忆紧紧的抱着他低声对司徒优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转身快步走开了。
一切来得很快,又平静得很快,仿佛这场闹剧不过就是秋忆故意而为似的,又仿佛这根本就是场梦,一场白夜寒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