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沈知卿大吼，“你们谁也不许拦我！”

“五姑娘，您不能走。老夫人吩咐了，要奴婢好生服侍您。”婆子道，“五姑娘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担当不起，您还是回去歇息吧。”

“我不要你们服侍。”沈知卿道，“快放开我，不然我叫非礼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

杨姨娘急匆匆赶来，就看到这一幕。她大喊一声“卿儿”，飞奔到了沈知卿身边，搂住了她，对众仆道：“快松开五姑娘，不得冒犯了五姑奶奶！”

沈知卿死死抱住了杨姨娘，不肯撒手。

她像个孩童般，呜咽哭泣。

杨姨娘的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卿儿乖，我的傻孩子！”杨姨娘拍打她，哄着她，“卿儿不哭了。咱们回房......”

丫鬟们不敢再阻挠。

她们松开了手。

杨姨娘牵着沈知卿的手，走在灯影斑驳的巷子里。

“姨娘。”

走到巷子拐弯处，沈知卿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杨姨娘，“你和爹爹私通，被他发现了，你就不怕他告诉祖母吗？祖母年纪大了。若是闹到了京城。她老人家该有多伤心啊？”

杨姨娘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了起来。

她知道，沈知卿猜中了。

她的丈夫，已经知晓了杨姨娘和别人偷情的事。

杨姨娘害怕。

她以为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这件事终究还是败露了。

她的女儿，也全部清楚了。

她的心顿时痛如刀绞。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杨姨娘慌乱说道，“他就是故意吓唬你的，你不要理睬他！”

“我怎么会理睬他？”沈知卿道。“你既然做了这等丑事，就别怪我不孝。我宁愿我娘死得更加凄惨些，也绝不受辱于你们......”

她用力推开了杨姨娘。

她踉跄着，往前奔。

杨姨娘被她这股力量推搡了两步，跌倒在地，膝盖撞破了一块皮，鲜血淋漓。

她疼得嘶叫，忙爬起来，追上了沈知卿。

她紧紧拉住了沈知卿，不让她走。

“你不能走，卿儿，我求求你。”杨姨娘跪了下来，“我不敢骗你。你娘的东西，我都交给了大少爷。你放心。我们没有背叛你娘......”

沈知卿咬唇。

“他要我娘的嫁妆！”沈知卿的眼泪落得汹涌，“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但是我绝不给他！”

她用尽力气。把杨姨娘狠狠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离开了杨府。

杨姨娘捂着膝盖的伤口，坐在地上哭，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丫鬟们不明所以，也跟着落泪。

杨姨娘哭够了，从地上站起来，扶墙而立，目光幽深望向夜空。那夜空漆黑无垠。星辰点点，繁复璀璨。

这样的美景，令人神往。可惜它注定只能属于皇宫。

第二日一早，凌家大太太宋氏带着两个媳妇、六位姑娘到祠堂祭拜先祖，祈祷平安。

祭祀完毕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宋氏问四小姐凌青蔷：“卿儿呢？”

四小姐摇摇头。

宋氏又问三小姐凌青桐。

凌青桐亦摇头。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凌青桐轻柔的嗓音响彻：“四妹和五妹昨晚闹得厉害，不肯去祭祖。姨娘今早起床的时候，四妹已经出门去找五弟了。”

“真是胡闹！”宋氏皱眉，冷冷骂了句。

她对凌青桐道，“走罢，咱们先出门。”

几位姑娘都不由自主看向四小姐。

“我陪四姐去找五弟吧。”凌青桐温文尔雅笑了笑。道，“我们一起去，路上才好照应。”

宋氏便同意了。

她对凌青桐道谢。

“姨娘客气了。”凌青桐笑答。

凌青桐长得极其秀丽俊俏。一举一动间，风度翩翩。哪怕他穿戴简单，依旧掩饰不住贵公子气派。

他很有教养，待人接物都谦逊有礼，很讨喜。

宋氏见他这么体贴懂事，愈加满意。

凌青桐陪着四小姐走在最后。

他低声和四小姐聊天，并没有特意避讳旁人。

“四姐，听闻五妹昨日回门之日，遇到了歹徒。你可曾看见了歹徒长什么模样，抓到了匪首吗？”凌青桐关切问道。

四小姐沈知卿微愣。

旋即她淡淡摇摇头。

“没有。”四小姐道。

凌青桐似乎松了口气。

“原本是有一名衙差随同，但是那人半路掉队了。”四小姐解释，“我和四姐都被惊醒了。

四姐去寻找那名官差，而我趁机跑出来，去了趟五姐那边。我瞧着院子里有点混乱，不知出了何事，就没敢进去。”

凌青桐的表情变化，落入四小姐的眼睛里。

四小姐心头一凛。

果然，凌青桐是知道内情的。

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沈知卿的话，可她觉得沈知卿的反应，十分符合沈知卿的性格。

而且，凌青桐的表情。

凌青桐不是个爱管闲事的。

他甚至不是个热心肠的，否则他不会连自己的庶妹都不帮衬。

凌青桐是个冷心肠。

他不会刻意提醒沈知卿这件事。

除非，这件事有猫腻。

沈知卿的脾气古怪，不按牌理出牌，她的确做不出偷听嫡母屋子里秘密的事。

所以，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四小姐看着凌青桐的表情，心头渐渐沉重。

“哦，没事便好。”凌青桐道，“五妹年幼无知，冲动了些，也不怪她。”

沈知卿在后面听到了这话。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四哥，总是喜欢挑拨是非。他巴不得她和父亲吵架，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这样才有趣。

偏偏，凌青桐的心思隐藏得很深。

他不会直接说什么坏话。他会迂回曲折的方式，引导沈知卿怀疑他们。

每次，他都能把沈知卿逼得失态。

“四姐，我先送你出去吧。”凌青桐转移话题。

沈知卿点点头，由丫鬟扶着。和四小姐一起出门了。

宋氏和三位媳妇带着六位姑娘走在前面。

沈知卿落在最后，正巧看到了杨姨娘。

她站在门口，目送着沈知卿远去。

四姐的丫鬟翠珠也看见了，低声道：“姨娘，您快别站着了，回房歇息一会儿，别病了。”

杨姨娘叹了口气。

“走吧。”杨姨娘道，然后回身，准备进自己的闺房。

她刚抬腿，就听见一阵急促马蹄声，夹杂着男人喊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