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摇摇头：“公子这几日，每天都会回来，和夫人一起用餐。可是这半个月，都没回府。”

沈知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春枝怕她气坏了，赶紧道：“姑娘，咱们先出去。等夫人派了轿子，我抬你出去。”

“我不走！”沈知卿道，“我要见公子，我必须见公子！”

“姑娘，这不是咱们胡闹的地方，姑娘！”春枝劝道。

“我哪里胡闹了？我不是胡闹。”沈知卿激动道。

春枝叹了口气。

她扶起了沈知卿，帮她擦拭干净脸颊，又服侍她梳妆。

梳妆完毕，有个婆子领了个丫鬟来，说夫人请她到前面花厅去。

那是杨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红梅。

沈知卿跟着她去了。

红梅态度很恭敬，带着她去找杨姨娘。

杨姨娘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锦缎长袄。

“姨娘，您快点吧。”红梅催促道，语气焦虑。

杨姨娘不敢耽误，立马带着沈知卿过去了。

顾延韬的妻子周瑾萱已经在那里等待。

她是沈知卿的继母。

她看上去很雍容华贵，姿色不输当年的杨姨娘。

沈知卿认识她。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周瑾萱。

周瑾萱也盯着沈知卿看。

沈知卿被顾延韬糟蹋，周瑾萱早就知道了。只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免得落人口舌。

她和杨姨娘不同，杨姨娘是个风尘女子，周瑾萱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和顾延韬做这种事，被旁人看到，会被指责不检点；可若是顾延韬强迫她，就另当别论了。

周瑾萱是有丈夫的人。

她丈夫虽然病弱，却不糊涂。

如果让她的丈夫知道这件事，周家丢不起这个脸。

顾延韬的名声臭了，他就算考上进士，仕途也会坎坷，甚至被革职。

所谓祸从口出。

“你怎么来了？”顾延韬看着沈知卿，微蹙眉头。

他一双眸子阴沉沉的。

杨姨娘跪在他脚下，哭泣着求饶。

“我听闻你和杨姨娘有染……”顾延韬的语气冷漠而无奈，“你还怀了孩子。你是要毁了顾家吗？”

沈知卿看向了他。

“是，我是有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孽种！”沈知卿道，“你休妻，我把孩子留下来，咱们各不相欠。你休妻的话，我现在就去寻死。”

顾延韬顿时暴怒。

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桌案，怒吼道：“你敢！”

沈知卿毫不畏惧，也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妾室都养，有什么不敢伤及庶子？我的父亲是个读书人，你这样的畜牲，我怎么配姓顾？我不想和你这种人扯上关系，休妻，我就死给你看。”

顾延韬愣怔了片刻，随即大笑，狂妄嚣张：“你要死给我看？沈知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说着，他就朝沈知卿扑来。

沈知卿闭目，准备迎接他。

她没有预料中的剧烈疼痛。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床沿边，衣裳整齐。而顾延韬，趴伏在她床尾。

他的额角有血迹，显然刚刚撞击在桌案上，脑袋磕破了。

“顾延韬！”沈知卿站起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

他重重摔到地上。

沈知卿俯瞰着他：“你想杀我灭口？好啊，我就等着你来杀！你来啊！”

顾延韬捂住额头上的伤，爬了起来。

“你真狠毒！”顾延韬咬牙，“你居然要死？沈知卿，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根本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猛然伸手掐住了沈知卿的脖子。

沈知卿被他卡住了咽喉，呼吸困难，胸膛越来越闷，脸色憋得通红。

顾延韬的眼睛，充斥着嗜血的恨。

杨姨娘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老爷，你放了知卿……你放了她，我给你磕头......”

她一直跪在地上，给顾延韬磕头。

她的声音悲恸欲绝。

沈知卿觉得，这是个机会。

她趁机抓起了旁边的铜盆。

盆子底下压着厚实的布巾，沈知卿抓着铜盆，狠狠往顾延韬的头上砸去。

顾延韬猝不及防，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额头冒出鲜血。

沈知卿趁势跳下床，冲到窗户处，将房门拉拢，又用脚踹紧。

顾延韬的胳膊，被杨姨娘抱住了。

他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

“知卿，知卿，你疯了？”杨姨娘惊恐大叫，“老爷要打死你，你这个疯子！”

顾延韬也吓傻了。

他呆滞了几秒钟，突然像疯狗似的咆哮：“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妇给我拿下！”

杨姨娘抱紧了他的胳膊，哭道：“老爷，知卿不是故意的……老爷，她不是故意的……”

顾延韬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骂她：“你给我滚！你个贱人！”

沈知卿站在窗户边，对杨姨娘喊道：“姨娘，你快跑，跑了才安全。他们要杀我灭口。我爹是举人，你快逃啊，你不用管我！”

杨姨娘哭得肝肠寸断。

她不停地哀嚎。

顾延韬气愤难挡，扬起手，又要掴她耳光。

沈知卿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吼道：“顾延韬！你再碰我姨娘一根头发丝，你信不信我让你满门抄斩？”

屋外的婆子和丫鬟听到了，忙推开房门。

顾延韬被唬了一跳，手僵在空中，不敢动弹。

婆子们七手八脚将杨姨娘拖走，送到隔壁的客房里。

沈知卿松了口气，跌坐在椅子里。

她的心跳得厉害，浑身冰凉。

顾延韬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气得发抖。

“沈知卿，你以为我会信？”顾延韬恶狠狠盯着沈知卿。

沈知卿没有吭声，垂首望着地砖上的纹路，神情木讷。

顾延韬气急败坏，指着她骂道：“你个小蹄子，我非要弄死你！”

“老爷，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久的。”杨姨娘突然嘶声力竭喊起来。

“老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老太爷已经写了休书，你休了我，休了知卿。知卿肚子里的，是咱们顾家的骨肉，你不要因私废公……”

沈知卿的手攥紧，骨节泛白。

她终于抬眸，眼底透着浓浓寒意：“顾延韬，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你要我的儿子做庶出，简直荒谬！这辈子，我不可能生下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