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透了南疆，恨不能马上踏平。但太后卧病在床，皇帝总要忌惮一二。

如今，太后病危，皇帝想着太后生前对他的恩惠。倘若真的有冤情，皇帝也许会网开一面，赦免太后的罪孽。

“陛下，您要三思。”徐明德趁机煽风点火，“太后娘娘的病，拖了数月，已经没有回转的希望。您若是执意如此，只会引狼入室。”

其他人也道：“正是。太后娘娘身体欠佳，若再添上巫蛊一事，皇上，您就是杀母弑君的罪人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双目赤红，像困兽。

太后是皇帝的禁忌。谁敢提起，皇帝就会暴怒。

偏偏徐明德胆大包天，敢屡次挑衅皇帝。

众人见状，心里暗叹，纷纷退避，以免触碰皇帝的逆鳞。

皇帝眼眶泛血，拳头紧握。

徐明德见此，哈哈大笑。

“陛下，您还是快些派人前往南疆吧。”他道，“迟了，只怕太后娘娘真的......”

皇帝猛地站起身，拂袖离去。

“陛下！”

众臣跪下。

皇帝已经大步跨出了宫门口。

太监尖锐的嗓音喊道：“陛下有旨，即刻启程！太医院所有太医，立马准备妥当，随朕出宫，前往南疆。”

朝中哗然。

这一夜，京城的太医院灯火通明。

他们收拾行囊，装车。

徐明德也带着几名太医，跟着去了南疆。

他临走的时候，特意瞧了眼四皇子。

四皇子坐在椅子上，姿势优雅而闲适，丝毫不受周围人的议论影响。

他神态泰然，不慌不忙，很沉着应对。

这份沉稳，让人折服。

“四殿下，这趟差事，您怎么看？”太傅问四皇子，“太后病重，南疆战况凶险，您可要亲自领兵前往？”

四皇子抬眸，瞥了眼太傅，露齿微笑。

“太傅放心，我既承诺了，便不会推诿。南疆一旦攻破，百姓流离失所，我定会将那叛贼斩于剑下，为太后报仇。”四皇子道。

他的表情，非常笃定。

众人听罢，皆赞赏的点点头。

“如此便好，多谢四殿下。”

四皇子含笑，并未说什么客套的话。

众臣都是聪明人。

他们知晓四皇子的厉害。

南疆战局不利，四皇子居然不惧。

他们不由佩服，同时对南疆的战场，又充满了期待。

南疆战败，他们就能分一杯羹。

南疆战败的消息，传遍了全国，朝野震动，朝堂大臣们蠢蠢欲动，有人提出了请求：

“陛下，太后年纪虽然大，可终归是先帝的妹妹，理应守丧三年；四殿下年少，也不宜轻易离开京城。”

这是借口！

四皇子年龄小，正是争权夺利、壮大自己的时候，他不能离开京城！

“四殿下，你是储君，肩负着天下大业，岂能儿戏？”另外一名大臣附和。

朝堂上，顿时吵嚷成一团。

“够了！”皇帝怒吼，打断了这场辩论，他气得浑身颤抖。

群臣噤若寒蝉。

“太后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嫔，她是太后，她的死亡，不能不查清楚。南疆的叛贼，必须抓到。”皇帝道，“朕给你们半月时间。”

他的语速很缓慢。

他的声音，却似冰雹砸落，敲打在每个大臣心底。

“半月后，朕等不及！”他冷冽道，“南疆的军队，也等不及！”

众大臣脸色惨白，瑟缩着退了下去。

他们心里忐忑不安，惴惴不安，各自回府筹谋。

徐明德也回家，和徐太师商量了此事。

他们决定，派遣徐太师前往南疆。

他不仅要帮助朝廷抓到巫蛊一案的真凶，也是要去南疆，找到那位高僧，替自己儿子洗脱罪责，保证他的仕途平坦。

南疆，那是个贫瘠荒凉的蛮夷之邦。

他去过一次。

那边穷苦，民众吃不饱饭，民风彪悍残忍。徐明德的两个儿子，曾经在那边犯了错，被处斩。

如果不是他拼尽全力，把他的两个儿子捞了出来。

南疆那边，根本不认识他，也不会买他的帐。

南疆的人不知感恩图报。

若他去了南疆，徐太师担心他遭遇不测。

他不仅仅要替儿子翻案，也要保住自己的命。

“老爷，咱们家世代忠良，您何故舍近求远呢？”徐夫人有点急了。

南疆是个危险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的。

“闭嘴！”徐明德怒喝她，“这种事，岂容你置喙？”

徐夫人咬牙切齿，不再说话。

她的丈夫，一直觉得自己比较英俊潇洒，不喜欢美貌柔软的妇孺。

徐夫人也从未改变过自己，她仍是美艳动人，甚至因为她善妒狠辣，更加惹人怜惜。

“咱们这次的功劳不小，若是陛下知晓，肯定会记得徐家的功绩。”徐明德继续说，“到时候，老爷的爵位指日可待。”

徐夫人的眼睛闪烁。

她低垂着头，掩盖了自己的心思。

......

太后薨了，皇后和太子都悲伤不已。

皇帝痛彻心扉。

皇后哭昏过去好几次。

四皇子倒还算镇定，他去看望了太后，也安慰了皇后。

太子就不一样。

太后薨了，皇子们的地位会岌岌可危。

“父皇。”太子道，“太后娘娘的灵柩，是否需要运送到京城？母后尚且不能主持丧仪......”

他想要太后的灵柩，移入宫里。

他不信太后是真的仙逝。

皇帝蹙眉，道：“你想办法。哀家会安排人护送。”

太后的尸骨不能停留京城，皇帝只能让太后的棺木先运送到南陵郡的南陵王府安葬。

太后死后，南陵王府就空了下来。

皇帝命南陵王的女儿兰氏，暂代王妃之职，管理王府。

南陵王府里有几个姬妾，太子早已做了部署，一个月内全部清除掉。

兰氏性格温顺恭俭，又贤惠，深得皇帝喜爱。

她原本不乐意接手王府事务，但皇帝坚持，兰氏只得勉强答应了。

“太后娘娘仙逝，我要守孝三载，无暇照料王府俗务。王妃乃孀妇，无法操持。

妾斗胆向父皇进言，恳请父皇赐予妾一个教养嬷嬷，教导妾规矩礼仪，不敢忘记太后娘娘的恩典。”兰氏跪下来道。

皇帝沉吟片刻，才同意了。

南陵王妃有孕在身，无法侍奉太后娘娘，皇帝索性让她搬离了王府。

太后殡天，皇帝悲恸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