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妥，会惹祸。”

沈知卿冷冷的道：“他是官宦子弟，不能太过显赫，否则会被人忌惮......所谓的功劳，只是掩盖他的身世之物，若是他真的忠诚，那么就该坦诚的告诉官家，否则将来他会后悔的。”

“你呀！”

欧阳修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官家信任你，所以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韩琦皱眉道：“这等举动......会遭天谴的。”

沈知卿讥讽的道：“某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天谴何来？倒是某听闻某的妹婿被人诬陷为佞臣，被诛杀殆尽。某想问一句，某的妹婿是佞臣吗？”

韩琦摇头道：“不是。”

沈知卿傲然道：“这便好了。”

她拂袖而去，韩琦叹道：“这丫头越来越猖狂了，老夫要敲打她几番。”

欧阳修说道：“你敲打她做甚？不如问问她妹婿是谁？若是有仇报仇，这才爽利呢。”

“老夫就怕......”

韩琦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失笑道：“罢了，且看着吧。”

沈知卿出了城外的宅子，陈洛低声道：“郎君，某听闻那些官吏都对您有些敌视。”

沈知卿淡淡的道：“这是自古以来的习惯，没法改变。某也懒得理睬。不过某今日却发现，某的名字已经开始渐渐传扬开了。”

陈洛不解：“为何？”

沈知卿指指远方，说道：“你看看前方......”

前方是城墙。

“今日某和韩琦谈话时有人在侧听，某说了许多事，他们应当都听见了，此后怕是会有麻烦。”

陈洛茫然道：“郎君，他们听了又如何？”

沈知卿微微一怔，说道：“这是个问题，不过某却没有考虑过。”

陈洛问道：“郎君，您说他们会不会把这话说出去？”

“会吧。”

沈知卿点头道：“他们会编排一些谣言，譬如说某的妹婿就是佞臣。然后再加上我家中有钱有势，他们担心会被报复，最近会收敛一些。但这只是暂时的，某估摸着，过些时日某的妹婿就会因为某被弹劾而被罢官，届时就能轻松许多。”

陈洛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沈知卿颔首道：“是啊！”

她的妹婿曾玉就是一个佞臣，可沈家的权柄比曾玉强太多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报复。

但她不愿意招惹那些麻烦，所以就让陈洛去办这件事。

陈洛说道：“郎君，这种谣言最好弄死他们！”

他的双目赤红，仿佛是愤怒到了极致，沈知卿劝道：“这等事不能急，慢慢来。”

“是，郎君。”

陈洛恭谨的行礼，沈知卿看着他，问道：“你觉着自己如何？”

陈洛犹豫了一下，说道：“郎君，奴愚笨。”

沈知卿赞许的道：“你有自知之明，不错。但也不能说自己愚钝。

你虽然没有灵智，可某却认为人活在世间总要有灵魂，不能没有灵魂，这人也就没救了。”

陈洛躬身道：“郎君教诲的是。”

沈知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跟着我这些日子，某很满意，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陈洛愕然抬头，“郎君，那个张昇......”

沈知卿微笑道：“某自有安排。”

陈洛心想郎君这是在保护自己，于是就躬身退去。

沈知卿独自骑马去寻了杨卓雪。

“哥哥，这次出征危险吗？”

杨卓雪坐在榻边，柔声问着。她的手中拿着针线，正在缝补衣服。

沈知卿握住她冰凉的纤细手腕，柔声道：“不怕，哥哥会平安回来的。”

杨卓雪仰头，眼眸中带着期望。

稍后沈知卿洗漱完毕，吃饭，然后带着陈洛出门。

今日有风，沈知卿穿着棉袄走在街巷间，感受着清新的空气。

“郎君，汴梁的冬日比南城暖和多了，不管是哪里都是如此，您喜欢吗？”

沈知卿含笑点头，“喜欢，每年夏天都会来。”

陈洛兴奋的道：“咱们庄户人家也能享受这般好生活，简直太幸福了。”

沈知卿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家中还有兄嫂吗？”

陈洛楞了一下，“有的，不过娘子说要孝敬爹爹，所以就没让俺们回去......”

沈知卿微笑道：“以后若是无处可去，可到西北去。”

西北有辽人在活动，可却没人敢来找事。

“西北吗？”

陈洛憧憬的道：“若是有机会，奴定然要去西北走走。”

沈知卿想起了那位皇帝赵曙，他说过会给赵顼留条命，那么他必然是希望拼个鱼死网破吧。

“好！”

沈知卿笑眯眯的答应了。

陈洛突然激动的道：“郎君，那张昇怎地还没到啊！”

沈知卿淡淡的道：“你急什么？先去茶楼喝杯茶。”

“哎呦！”

陈洛捂胸痛苦的道：“郎君，那张昇竟然跑路了！”

他懊恼的跺脚，“早知道昨日就揍他一顿了，省得浪费了一壶酒。”

这个......

沈知卿无奈的道：“那是你的功劳。”

这厮竟然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了？

陈洛赧然道：“那是郎君的功劳。”

沈知卿板着脸道：“那也是你的功劳，不准推脱！”

这人的性子真好。

沈知卿觉得自己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两个值得称颂的人就是李谅祚和杨卓雪。

“那......那奴以后继续努力。”

陈洛的心情很好，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让人羡慕。

“郎君，那张昇跑掉了。”

陈洛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就见有个商贾模样的男子站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滚蛋！”

陈洛一巴掌抽了过去，那人吓坏了，赶紧逃了。

沈知卿问道：“这人有问题？”

陈洛摇头道：“并无问题，就是胆子小了些。”

“胆子小？”

沈知卿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该碰，一旦沾染了就别想甩开。”

......

“张昇跑了？”

黄春听到消息后就骂道：“这狗贼跑的忒快了些吧？”

苏老板也在，他端起茶水一口干了，然后抹着嘴说道：“这厮怕是知道自己不成，所以跑了！”

这是一个悲剧人物。

他是个贪财的家伙，结果在汴梁时，他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