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庭淡淡道，“岳父大人，我还是继续给您治病吧。”

沈知卿的脸，更加苍白。

沈老侯爷不再逼迫，只是道：“你先去休息。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宋砚庭就起身告辞。

他出门之际，恰逢宋玉瑾从门口路过，他连忙喊了宋玉瑾：“五哥！”

他和宋玉瑾关系最好。

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长大，宋砚庭又是长子。

沈玉瑾停步。

宋砚庭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悄声和宋玉瑾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有什么秘密不能被旁人听见似的。

他跟宋玉瑾交代了许久。

宋玉瑾听罢，点点头，道：“我懂了。”

宋砚庭就拍了拍他肩膀。

他转身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沈家的丫鬟送他。

待他走远了，沈玉瑾的乳母杜鹃才笑眯眯对沈知卿说：“二小姐，三爷是个有志向的人。咱们府里谁不夸赞他？他要考举人，将来肯定前途无限。

他既有学问，长相英俊，又孝顺，将来还能继承家业。你要是嫁了他，将来享福享清福。”

沈知卿不高兴：“我喜欢他，不需要什么富贵享受。更何况他也不能继承家业。”

“怎么不成啊？”杜鹃奇怪问。

这是沈玉瑾的亲生母亲杜氏教导杜鹃的。

沈知卿的祖父和祖母，只怕也这么认为。毕竟，沈知卿是老夫人的孙女，她将来是沈家的继承者。

她要嫁给世子爷。

“你懂什么？我祖父和祖母不会同意的。”沈知卿道。

“你祖父和祖母又不管外头的事，只要你喜欢，他们有什么好拦着？”杜鹃不解。

“他们不会允许我嫁给砚庭。”沈知卿笃定。

杜鹃皱了皱眉头。

她没再劝了，任由沈知卿去了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正在喝茶。

看到女儿和外甥女来了，她招招手，让沈知卿坐在身边。

“姨母。”沈知卿低声唤了句。

她有点委屈。

“知卿，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你祖母和父母，不会亏待了你。”老夫人柔声安慰。

沈知卿却红了眼眶。

她哽咽说不出话来，只顾掉眼泪。

沈老夫人心疼极了，揽住她的肩膀，道：“我的知卿是天真烂漫的好孩子。你们瞧瞧，这次回乡省亲，知卿瘦了多少？”

沈家几位夫人都沉默着。

沈亚勇的妻子陈氏，性格温婉，最善良体贴，故而此刻她站了出来。

“姑妈......”

“大嫂，别说了。”老夫人阻止了大嫂的话。

“知卿不想嫁到咱们家，我明白。可惜啊......”沈老夫人叹了口气。

沈家人都不敢开腔了。

老夫人又把视线投向了沈知卿：“知卿，你是不是嫌弃你二叔，所以才要推脱？”

沈知卿哭得愈发凶。

她扑倒在老夫人怀里。

“知卿，别哭别哭。”老夫人拍着她的背哄她，眼角也湿润了。

大房三口离开了。

二房三口留了下来。

“娘，要不要派人盯紧三弟？”沈亚勇的妻子陈氏问沈老夫人，“万一他真要害爹爹呢？”

沈老夫人摇摇头。

“不用担心。”沈老夫人道，“你爹爹不信任他。若是你爹爹信他，就不会把他叫过去。我猜测，你爹爹是想借助砚庭，让他答应救治。”

“娘，您说爹爹要做什么呀？”沈亚勇的儿子沈玉瑾问，“难道要谋夺咱们沈家的财产吗？”

“不至于。”沈老夫人道，“我虽然没有见识过你爹爹的本领，但是也知道，他不是那种贪婪的人。他做事谨慎，滴水不漏。

他要谋夺沈家，绝不会这么冒进，让咱们防备的。何况，我也不傻，不会全部把私房交给他。”

沈亚勇夫妇松了口气。

他们对自己丈夫的评价，还挺高的。

“他应该另有目的。”老夫人继续道，“总归不是坏事。”

二房三口这晚睡得也不踏实。

翌日，大夫人带着四夫人等，陪着沈老夫人，去祠堂拜祭了沈老爷子和老夫人。

沈亚勇兄弟俩则陪着二房三口。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功夫，沈老爷子和沈老夫人才回来。

大夫人和四夫人等人迎接他们，嘘寒问暖。

沈老夫人和蔼慈祥。

大夫人和四夫人都感慨，说老夫人年纪越发大了，还记挂着沈家的族谱。

沈家的祖宅，在京郊。

每年初一、十五、清明、重阳都会回去拜祭。

老夫人念旧情。

沈家的人，也是因为这点缘故，对老夫人恭敬有佳。

而沈知卿也终于熬到了除夕夜。

大房、二房、三房、五房，一共八位少爷，围坐在桌案前，准备团圆饭。

除了沈家嫡系，还有其他远支，比如隔壁的刘氏族人等等。

沈老爷子、沈老夫人、三房夫妻和四房夫妻，各有一桌。

沈老夫人和沈家的远亲聊得热络。

而其他几房，都是各自说话。

唯有四房，一直没动静。

沈老夫人不悦看向了四房。

四房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沈家旁枝。

“四伯，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沈亚勇突然开口，问四老爷。

四老爷神色微顿。

他咳嗽了两声，道：“我昨晚染了风寒，嗓子痛，今天早上才好些。”

“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打趣了几句，便没人提及此事。

一直到了吃团圆饭的时候，二房的人才姗姗来迟。

他们脸上堆满了笑容。

大老爷和四老爷看他们这副样子，更加确定他们心中有鬼了。

“大哥，你也不提醒我。”二房的大老爷抱怨。

他是沈家老二。

四房的四老爷笑着赔罪。

二房的大老爷和四老爷，在家里排行第二。

“你不是病了嘛。”四老爷道，“你们先入席吧。”

大夫人也道：“快去吧，别饿到了客人。”

然后吩咐厨房，多添几个菜。

二房的人入座。

二老爷的妻子周氏，穿戴精致华丽，却并非名门闺秀，乃是商户女，出身不显。

当年老太爷做官，周氏的父亲是县丞。

后来县丞犯事，周氏一家子都被斩首。

周氏和两岁的孩子活命，被卖进了沈家。

后来，她改嫁到了沈家，又生下了两个儿子。

沈老爷子和沈老夫人膝下只剩下四郎，所以周氏也是沈家的半个主人，地位稳固。

她对沈家的男丁也照拂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