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坚持服用药。

药量很大。

沈砚的侍卫劝他停止吃药。

“殿下，您身体虚弱，吃了药会影响您的健康。您忍耐一二，很快就熬过去了......”侍卫们苦口婆心劝他。

沈砚执拗不听。

药灌下去之后，他的腿就更疼了，他痛不欲生。

沈知卿知道他的情况，哭了起来。

“不能喝药，不能吃药。”沈砚咬牙道，“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侍卫们不敢违逆沈砚。

沈砚又昏迷了过去。

沈知卿守在他床边。

沈砚再次清醒，是三天之后了。

“......你们先下去。”沈砚对侍卫们说。

然后，他喊了沈知卿：“卿卿。”

沈知卿站起身，靠近他。

“我想吃荔枝。”沈砚道。

沈知卿就去摘了两颗，送到了沈砚嘴边，问他吃不吃。

沈砚笑笑。

“卿卿，今夜你睡到里屋去。”沈砚道，“明日一早，我派人给你送荔枝来，你乖乖吃了。我怕你闹脾气，耽误明日的事。”

沈知卿点点头。

她扶着他躺下，替他盖上被褥。

沈砚握住了她的手：“卿卿。”

沈知卿看着他，不解问：“嗯？”

“我要死了。”沈砚道，“我这双腿，再也治不好了。”

沈知卿吓傻了。

她呆愣愣望着他。

“卿卿，咱们的缘分尽了，你以后嫁人，要嫁得好，不必惦念着我。”沈砚道。

沈知卿眼泪簌簌掉落下来。

她哽咽道：“我......我不嫁人......”

“你还小呢。”沈砚轻抚了她的脸颊，“等你到了及笈的年纪，你就要出阁，到时候你想不嫁人都不行了。”

沈知卿摇头：“我要伺候哥哥。”

沈砚微讶，随即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这般固执？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的腿......”沈砚又道，话音未落，就咳嗽起来。

沈知卿连忙拍他胸膛，想给他顺气。

沈砚咳完之后，又抓住了沈知卿的手腕，低声道：“卿卿，我不行了。

你跟我说句实话，当初玉玺丢失，是不是跟我娘有关系？”

沈知卿摇头，道：“不是的，和姑妈无关。”

“那你为什么说，你爹拿了玉玺，还骗了你？”沈砚逼视她。

沈知卿沉默良久。

“玉玺的确不在宫里。”沈知卿终于吐口，承认了，“玉玺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玉玺。”

沈砚怔了下。

然后他哈哈大笑。

笑声凄厉，悲凉绝望。

“真的是我娘。”沈砚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他猛然坐起，怒吼着要往外冲：“我要去质问她，她居然如此狠毒，拿走了假玉玺。她是怎么弄成真的？她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沈知卿急忙拉住他。

“哥哥，冷静点！你现在去问姑母，只会惹怒她。”

沈知卿道，“她肯定会恼羞成怒，你打算如何面对？”

沈砚颓废跌入榻上。

他闭上了眼睛。

眼角滑过了几滴滚烫的水渍。

“原来......原来是她害死了爹娘。”沈砚喃喃自语，“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怎么能......”

他浑身颤抖着，仿佛置身冰窖里，冷得瑟瑟发抖。

沈知卿紧紧抱住他的肩膀，任由他嚎啕痛哭，一言不发。

沈砚足足哭了半个时辰。

他嗓子都哑了，才渐渐消停。

沈知卿给他端茶，递给他漱口水。

他漱干净了口，就把沈知卿搂到怀里。

他的眼神变得坚决，带着几许狠戾：“既然她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沈砚不再是当初温柔的公子。

他眼里迸射出浓郁的憎恶。

他要报仇！

他要将他娘亲的尸骨挖出来鞭笞！他要让她付出代价。

翌日，沈砚又命人把沈砚从床上拖起来，让他去军营。

军队里的老将们，见识了他的凶残和狠辣，对他敬畏有加。

他已经是大魏的名士，深得众人推崇，他在军中威望颇高。

所以他一声令下，军队立马动作起来。

他命令人掘地数尺，寻找玉玺。

“找到了吗？”沈砚坐镇指挥，询问手下的将领。

将领跪伏，答道：“属下等惭愧，尚未找到。”

“废物！”

沈砚暴跳如雷。

他一脚踹翻了将领，骂道，“全部去找！”

将领爬起来，继续跪着，没有退下。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沈砚阴测测问道。

“将军，陛下临终前，吩咐我们护送您回京......”那位将领犹豫片刻，最终道。

沈砚顿时就火冒三丈。

他揪住了将领的衣襟，愤怒咆哮，要撕碎了他，又想到这将领是沈砚娘亲的贴身侍卫，对沈砚极好。

这些年，他鞍前马后，忠肝义胆。

沈砚又松了手，慢慢平息自己的怒火。

“陛下临终，让你保管的东西呢？”他缓缓问那位将领。

那将领迟钝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问这件事。

沈砚又怒瞪他。

将领才恍悟。

陛下临终的确嘱咐他们，务必要保存好皇帝留给太子爷和九殿下的遗旨。

他犹豫再三，仍是道：“属下不敢隐瞒。可是，那是皇帝的圣旨，陛下曾经交待过，万不可私传。若是被查出，陛下在地底下都饶恕不了咱们。”

沈砚冷笑。

他松开了将领的衣襟，转身进了内室。

他的表情，一瞬间狰狞而扭曲。

片刻之后，他重新换了一副淡漠模样，走出了内室。

他道：“我要亲笔写圣旨。”

沈知卿不懂其中的利益纠葛，却觉得哥哥的眼神非常危险，她想阻止。

“哥哥，不妥。”沈知卿道，“这份圣旨，是不能流传出去的。”

“你信不信哥哥？”沈砚反问她。

他的眼底有杀戮闪烁。

沈知卿点点头：“哥哥是世间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怀疑你？”

“我要亲手写下这封圣旨。”沈砚道。

他眼里的狠戾褪去，只剩下悲伤。

那种悲伤，刺穿了他的胸腔。

他的心，疼得痉挛抽搐。

他甚至感受到了窒息的难受。

“我写了它，它会不会就消失了？”沈砚问沈知卿。

他的眼神迷茫。

沈知卿咬唇，点点头：“应该是。”

“我要写。”沈砚重复道。

“你疯了吗，哥哥？”沈知卿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