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你生我的气了么？”他看着我。

自己的感觉突然被人如此重视,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也不对，我大概已经不能称呼他为孩子了，现在的黎昕看上去, 似乎都已经要比我成熟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说。

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握成拳, 语气却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 而像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 因为有了天王巨星时溪, 你只不过是不喜欢我而已，对不对？”

我急急辩解：“我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才喜欢他。”

“可是结果是一样的！”

“黎昕，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对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解的事情，你也许并不是同性恋, 我……我也不想让你成为同性恋。”怎么回事, 说话一直都这么不利索。

黎昕站直了, 看着我：“在你成为同性恋之前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么？”

“什……什么话？”

“规劝你别成为同性恋。”

回想了一下，我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你也别对我说这样的话, 也许我的确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黎昕的目光说不出的笃定，那一刻，我甚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时溪的影子。他说的对, 我是没有资格让他别走这条路,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如果我能够令他改变心意, 那他的喜欢是cheap的, 廉价的。

“我困了。”毫无预兆的，黎昕这么说了一句, 说完就往这张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几乎都要把头蒙住了，他只留个后背给我。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的后脖子处，外边的楼房没有几处亮着灯，夜色浓黑一片，粘稠得可怕，我坐在床的另一边，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的后背。

他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如果我没有能看见这细微的抖动就好了，没有看见，也就不会有拒绝一个人之后，内心强烈的不安感。毕竟年龄的差距在这里，我不忍伤害他，哪怕是在感情上。

关了灯，我也躺了下来，从他的后背处抱住了他，伸手到他的脸颊处，摸了一手指的潮湿。

在被我抱住的一瞬间，我感觉到黎昕的身体明显得僵硬了。

“你……你做什么？”他问。

“别哭了。”

“我没哭。”

我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看错了，你没有哭。”

“我也不需要安慰。”

“我也不是在给你安慰。”

“那为什么抱我？”他问。

“拥抱在同性之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声冷笑：“可是在床上，在你我之间，就很不正常，你难道不害怕我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出来，或者，你就是在勾引我。”

“试试看，如果你不想我一辈子都不见你的话。”

黎昕不说话，大概是抿紧了嘴的表情吧，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平平地说：“两个人这么抱着会很热。”

我一听，急忙移开手臂，可是就在这时，黎昕抓住了我的手腕，借着我的力气翻过身来，与我面对面的躺着。夜色里，我看他的眼睛，瞳孔黑而明亮，柔顺的刘海全半垂了下来，几乎要遮住一只眼睛。

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

“如果我说，今晚我让你上，你答不答应？”

他的语气，他的眼神，都很魅惑。

而我却在心里骂道：这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咽了口口水，正当我准备词严厉色地教训他的时候，他却又撇了撇嘴：“算了，看你这小身板，大概满足不了我。”

我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打算搭理他了。

“小攸……”他低声喊我。

我没应声。

“我可以亲你一下么？”他说，过了会儿，他补充，“当是生日礼物。”

我心说你刚才亲的还不够，要是时溪看见估计能气死，我可不想当背地里偷汉子的。可是，看见黎昕小狗般的眼神，我又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只能说：

“那你答应我几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好好学习。”

“嗯。”

“不许跟人家打架。”

“嗯。”

“不许再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有的没的？”

“不许问！呐，只许亲一下，亲完就给我忘了，懂不懂？”

“好……”

说完这一通话，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他跟我对视了一会儿，很快凑上来在我的嘴唇上碰了一下，简简单单的，就这么碰了一下而已，像是小孩子在亲妈妈。

我的脸有些红，随后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乖，这下好了吧，好好睡觉。”

黎昕也不说话，轻轻点了两下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样抱着他的动作很难受，过不了多久一只手臂就被自己的身体压到发麻，可是，直到黎昕睡着之前，我都不敢动分毫。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黎昕的呼吸声才渐渐变得均匀，我把手臂从他的身上拿下来，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回身帮他把被子掖好。

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没有开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真有一点恐怖片里的氛围。

之后回了房间，黎昕依旧睡得很熟，我睡回了床上，与黎昕的身体可以隔开了一些距离。反正天现在也热了，盖不盖被子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对不起黎昕，原谅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喜欢，我知道在你的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完全是凭感觉，那样反而是最最纯洁的感情，不掺杂一点杂质，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伤害你的原因。

可是，抛开同性恋这条路的艰难，单纯地从感情的这个角度来说，我的感情已经全部给了另外一个人，所以对不起，我可以给你作为朋友的喜欢，作为长辈的喜欢，偏偏是你想要的，作为情人的喜欢，我给不了了。

也许是刚刚用冷水洗脸的缘故，现在睡不着了。

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翻开短信，一条一条翻着，这里面是时溪给我的所有短信，我曾经想把这些短信都抄下来，可是那时一想又会觉得是不是有些太矫情了。

“小U，我忘记带家门钥匙了QAQ”

看见这条短信，我暗自笑了一下，他有时候会发这些小表情，但是你又完全想象不到时溪做出这种表情的样子。

这样一条条短信回顾着，我才发现，我也是高中开始喜欢时溪的，到今天为止，我的感情竟然一直给他一个人占据着，都这么多年了。

所以黎昕，我期望，也许在以后，会有另外一个人能够给你完整的感情，就像是……我给时溪的一样。

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还握在手上，外面的天一片澄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按了一下手机看时间，发现才六点钟。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坐起身来，看见黎昕还没有醒，想到昨天夜里的一幕，担心今天两个人相处会不会有些尴尬。

去洗手间刷了牙洗了脸，很有效果的清醒了。昨天逛超市的时候买了两包小馄饨，今天早上可以下了当早饭。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下楼梯，拖鞋在楼梯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然而，在倒数第三节台阶上，我的脚步滞住了。

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我知道他的名字，不久之前还跟他合作过。

他也看着我，而且，不苟言笑，用打量的目光。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

我回头望了一下楼上的房间。

“黎……黎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