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默芷窝在沙发上，手里的银色头盔似乎还在阳光中闪着光。她准备等赵霄回来一起送过去。

刚才在楼下的一幕差点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一笑，幸好付小沐还算机灵。当付小沐那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之后，立马就发觉了那个女生的存在，接着将笑脸微微收敛，顺而自然地跟纪默芷扯起了东南西北。纪默芷一头雾水，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付小沐带进了电梯。

“别介意默芷姐，那女生是个牛皮糖，逮谁烦谁。”付小沐在电梯里向纪默芷解释。纪默芷倒感觉心里一暖，虽然这件事可以完全与她无关。

一暖暖到最后，头盔从头到尾一直被抱在怀里带回了家，忘记交给付小沐了。

赵霄不一会儿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开门后，见到桌子上突然多出来的银色头盔马上将虾米状的身体扳直，双目炯炯。

“很漂亮诶，小芷，有眼光！”赵霄拿起头盔仔细端详，问，“怎么？你想买机车？自行车骑骑就可以了，女孩子骑什么机车。”

“没有，这是送给胥正泱的礼物。”纪默芷平静地回答。

赵霄越发喜欢手里的头盔：“哦……小芷，没想到你这么会挑，早知道我昨天还可以多储存点脑细胞。”

“我死去的脑细胞是你的好几倍。”纪默芷接着轻咳几声说，“为了悼念我死去的亿万万脑细胞们，为了纪念昨天的那条可怜的小鱼，今天的饭你做。”

赵霄一听要做饭就不愿意，开始求饶：“小芷……”

纪默芷无奈只得退一步：“行，碗可以我洗。”谁有眼前这位牛皮糖啊？谁有？

吃完饭后，纪默芷和赵霄就把头盔送了过去。

开门的是付小沐，见到是她们两个后便阳光笑容堆满了整张标志的脸：“欢迎欢迎啊！”然后瞧见纪默芷手里的头盔，便心领神会地以手握拳抵住嘴笑了起来。

赵霄不明所以直问付小沐：“你这笑是作什么？什么含义？”

“没什么。”付小沐没有回答。然后回头朝阳台大喊：“哥，是默芷姐和霄霄姐。”

阳台上的胥正泱手执一罐啤酒回头，风吹的此时的他头发凌乱：“来了。”

纪默芷看不清映在黑黑背景里的胥正泱，但又似乎感觉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当把头盔送给胥正泱后，胥正泱并没有吃惊，可以说似乎完全是意料中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说：“谢谢。请你们吃饭是因为想请，并不想要什么礼物。”

纪默芷感觉有些泄气，本想见他开心兴奋的表情现在还是落了个空。

纪默芷并不是很习惯在别人家里多呆，没玩多久就回去了。只有赵霄不愿回去，跟付小沐玩的起劲。

让纪默芷没想到的是，那个女生竟然在几天后找上了她。那天纪默芷一身睡衣下去倒垃圾，本以为女生又是来找胥正泱，只轻轻看了眼就朝旁边走了过去。而女生则一把拉住了她，跟她说：“你好，我是来找你的。”

纪默芷穿着睡衣拿着垃圾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只好邀请女生去家里。

细看，其实女生挺漂亮，是一种清秀的美。一双迷人的杏眼是纪默芷一直羡慕的。纪默芷倒了杯水给她。

女生有着跟外表不一的直爽，喜开门见山：“我想问，你跟泱是什么关系？”

胥正泱？什么关系？纪默芷被一上来的问题问的愣住，这个问题貌似挺简单的吧，怎么感觉她问的很意味深长呢。纪默芷脱口：“邻居。除了这个别无其他。”

女生看了纪默芷很久，终于长长吐出口气。

纪默芷也暗地里吐出口气。看那么久，丫眼神是X光来的啊。

过了会儿，女生终于松了下来说：“我叫井蓉，你叫什么？”

“纪默芷。”

“不好意思今天打扰到你。我只是很想，非常想确定一些事情。”

“哦，确定好了？”纪默芷心里叫苦，什么跟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无语问苍天。

井蓉点头：“我还以为泱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对我不理不睬冷冷淡淡的。”

“嗯，别多想了。”纪默芷安慰。只是她也不知道事情始末，觉得自己非常搞笑。

女生居然笑了，然后仰头把整杯子的水一饮而尽，豪爽的架势就好似喝的是酒。然后一抹嘴说：“在下面等久了，口好干。”杏眼一抬，“叫你默芷吧，你有多大？”

这井蓉直接地让纪默芷无语，愣愣回说：“25”

没想到井蓉一听显得更高兴了：“就知道，比我大两岁，也比泱大两岁。放心了。”

纪默芷嘴角抽搐中。

付小沐说的一点也没错，其实井蓉很牛皮糖。初始以为是个很直爽的女生，到最后纪默芷才知道，井蓉有多牛多皮多糖。在井蓉清楚了纪默芷并不是所谓的情敌后，便洋洋洒洒开始吐说她和胥正泱的故事，从小时候的两小无猜到现在的青梅竹马，……

纪默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鸡啄米，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啄了一下午的米，啄到简直把颈椎炎给勾出来了。

这不，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引来了赵霄怪异的眼神和她的冲天大笑。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纪默芷非常喜欢这句话。在网上QQ、MSN、论坛跟七七八八不认识的一群人聊天的时候，她总会猜测这些人是否也跟自己一样享受着一个人的狂欢，抑或是在体验集体的孤单呢。

MSN上朱子熙的小人头像是绿色的。

是绿色的。

纪默芷盯着那个小人眼神涣散。

绿色的？他在线！她一惊。

纪默芷很开心，朱子熙在线好比中头彩，概率底到鞋底板。在那天之后她似乎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倔强，为什么要说知道他的号码，为什么要让联系在失而复得后再次得而复失。

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纪默芷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让她意外的是，朱子熙竟然先跟她打起了招呼，橘色的小框框一闪一闪，闪的她一呆。

——最近好吗？大头芷

纪默芷看到最后的一个称呼差点透不过气。在高中时，朱子熙是一直这样叫她的，这是他给起的外号。记忆中穿校服的朱子熙老是喜欢趴台子上，头埋在臂弯中，眯着双眼笑嘻嘻地叫她“大头芷”。太久远了，久远到以为自己忘记了。

纪默芷回道：——挺好的，能吃能睡，过着猪的生活，呵呵……接着回发了个猪的可爱图案。

——嗯。

那里只简简单单回了这么个字，一个字，继而发了个笑脸。纪默芷手放在键盘上，打几个字又消掉。以前的无话不谈到如今全变了味。有太多要讲，但又什么也没讲。

——我过几天就要回上海了。朱子熙虽然又发了话，但却是这么一句。

——这么快？！我以为这次你会多呆点时间。

——嗯。这次只是出差来的，正好赶上聚会。

纪默芷顿时感觉闷闷的，仿佛胸口吸进了灰尘。她回了个笑脸，跟从前一般的在高中阳光下的笑脸。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笑的含义。

——大头芷也可以来上海玩啊。到时候我做东，带你去那里最好玩的地方，吃最好吃的东西。

——好！一言为定！

纪默芷只是这样回了，心里却仿佛在朝着相反的方向。

太遥远的上海，什么都太遥远。

纪默芷洗完澡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遥望闪烁不定的星星。

多年前的星星似乎比现在的明亮的多也似乎多的多。有时披着星星回家还感觉特好，被爸妈骂了也坚决履行听取教训屡教不改的信念。朱子熙会坚持把她送回家后才自己回家，他的校服衬衫在月光中依旧是那样白，白的仿佛透明般纯粹。风吹过衣角翻动，也吹过那时的岁月。

“星星会说话？还是你有跟星星沟通的本事？”

纪默芷随声转过头，胥正泱倚在隔壁的阳台上淡笑着问她。“我在吹风，吹自然风。”纪默芷一撇嘴，乱说一通。

胥正泱仿佛看透般地点头。然后隔着阳台问她：“吹这个风没意思，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纪默芷只疑惑了一下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如果是平常，在经受过上次的折磨后估计是立马摇头拒绝的，但是今天却有股冲动，内心也像要冲破什么似的激荡着。“好啊，有何不可。”

她爽快地答应了。

机车奔驰在几乎无人的宽道上，疾风呼哧过耳。

纪默芷和胥正泱这次都没有带头盔，两个人的头发狂舞在此刻的夜空下。纪默芷在要上车的一刹那提出想体验一下没有头盔没有束缚的那种快感，而胥正泱则将头盔往后一放，也陪着一起不带。

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什么原因，纪默芷的眼角涩涩地留下了两道晶莹。

“胥正泱，这是风吹的，肯定是风吹的，如果回去你背后衣服上多出什么污渍千万别来找我。”纪默芷在胥正泱背后擤了擤鼻子喃喃呓语，仿佛只是讲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