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抬头，冷父虽然时常像老顽童一般，但性格却是极其内敛的，这种直白表达心绪的话，很难想象是出自于他的口。

冷枫虽然是大小姐出身，平时也只会在他与卫明伯伯跟前撒撒娇，任任性。走出冷府，她就是千百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此刻，看着爸爸那微白的鬓角，冷枫心中一痛，妈妈走后，爸爸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有时候早出晚归，身上会带着女人的香水味儿，可只要自己开口，他就会推开所有应酬，断绝与所有女人的暧昧纠缠。他对自己的忍耐与爱竟然如此包容，而自己却总是任性。想要强占他，但却时常忽略了，他是个人，还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

轻轻合上眸子，冷枫神色突然有些落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总觉得如果有女人和爸爸躺在一张床上，那是对妈妈的亵渎和蔑视，因此，这么多年了，她仗着爸爸的疼爱，倒也是做了很多无理取闹的事情，比如现在……

“我和她……”冷枫抬头，毫不畏惧地盯着冷自扬，咽了口口水，艰难道，“我和她/他，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你选谁？”

果然，冷枫心中一痛，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爸爸那满脸的挣扎与心痛，就像一个商人在面对两件无价之宝时难以抉择的犹豫与贪婪。

为什么？

于心而言，冷枫是不解的，爸爸对自己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他甚至可以将巴黎时装展的作品拿来供自己玩乐，现在却因为外面一个野生子，开始了犹豫……冷枫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现在的她，似乎可以接受了爸爸有别的女人，但绝对接受不了他有的别的孩子，他的孩子，有她一个便好。不可否认。在这一点上，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不然，她也不会想尽办法抢先想找到那个私生子，也不会手段尽施，甚至不惜用了地狱的力量。

但是，看到爸爸面上那挣扎纠结的模样，冷枫嘲讽一笑，她果然还是低估了那个野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此刻的冷枫，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野子”简直是痛恨有佳，以至于她根本想不到，那个所谓的私生子，最后竟然大出所料。

“事先说明……”冷枫伸手，轻描淡写地摇了摇莹白的玉手，明眸淡漠，檀口轻道，“事先声明，我不会接受他/她，不管她是谁。你接受了她，我就势必会离开。你接受了我，也势必只能抛弃她。”抬了抬下巴，冷枫毫不退让道。

“你……”看着如此不明事理的丫头，冷自扬眸眼一瞪，合着丫头是逼着自己二选一？他不明白，就算他还有一个女儿，依他堂堂冷家的实力，别说养活两个丫头，就算十七八个都问题，可为什么他的枫儿就是死活不听，这，简直是要把自己逼死的节奏啊……

“这是不是你卫明伯伯教你的？”冷自扬气急，可又不能对着她发火，只能将所有火气发在李卫明身上。

“和李伯伯无关……”抬了抬眉角，冷枫淡淡道。就在此时一道虚无缥缈的白芒淡淡飘显。

她一愣，幻觉？还是阴阳眼？

只是，或许是地狱之行一趟，或许是继承了“七彩灵缎”，此时的她，不再像小时候那般看到的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这一次，纵然有多缥缈，她还是看到了那个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形。

一身白纱轻盈，一头长发流苏，一张韵情深眸，一面绝代倾城。就连她似乎都得承认，眼前这抹虚影，不论是比之自己甚至是母亲，都要优秀美丽的多。

如果说小时候，自己只是将她看做一个来自己家的美丽阿姨，那此刻，冷枫却只有冷眼旁观。

因为，从那女人看爸爸的视线，似乎就能证明一切。

一个死了都不安生的灵魂。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深情，还是爸爸的烂桃花太多。

只是，看着爸爸那依旧苦恼，纠结，一副欲图说服自己的模样，冷枫断定，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这倒是让她有点疑惑。

然而，现在，看着那抹绝世倾城的缥缈倩影，冷枫甚至有些庆幸，她死的有些早，不然，依她的美妙与气质，自己的爸爸可能早就被抢走了。同时，她的心里还有浓浓的恨意，小时候，她不知道。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她始终觉得，妈妈之所以会恶疾缠身，指不定就是家里有个阴魂不散的阿飘吧。

不然，妈妈的葬礼上，她哭着求着她救她妈妈……她却无动于衷，任凭黑白两道影子带走了妈妈？现在她也知道，那不是影子，那正是地狱的使者，黑白无常。

“枫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冷自扬自然不知道冷枫在思考些什么，靠着她坐下，沉了沉气息，他终于有些艰难道，“我知道，现在一时半会儿，让你接受起来有些困难，但是，我会等，等你接受……”冷自扬愈发艰难道，“枫……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冷自扬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他这个女儿他了解，并不是像表现的那般得理不饶人，也不是野蛮任性，她缺的只是时间。

勾了勾唇角，对于冷父的话，冷枫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似是早有预料。

扭头，桃花般的眸眼闪烁着明媚的涟漪，狡黠灵动地看着冷自扬，“爸爸……问你个问题……”

“恩？”冷自扬点头，见到这丫头难得肯听他话了，自然有些开心，喜上眉梢道，“什么问题？”

“你爱过妈妈吗？”冷枫一脸期望地看着冷自扬。

“……”闻言，冷自扬只觉得心中一痛，一抹娇柔轻盈的影子不禁浮现脑海，眼眶一热，不禁有些扪心自问，爱吗？

看着冷枫那一双期待灵动地眼神儿，他下意识神色有些躲闪，爱吗？冷枫在问他，他也在问自己，爱……可惜，多年前，自己已经一颗心寄存在一个人那里。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可是……要让面前的丫头失望吗？冷自扬心中一痛，透过她那精美的轮廓，似乎看到那个为自己倾尽全力的女人，不由得心中微滞。他……对比起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