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经年
作者:灵力不足 | 分类:现言 | 字数:2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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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并不是像厉封说的那样很近,车子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厉封家的民楼下,岳铭章首先下车,厉封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双手发抖地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岳铭章已经绕了过来,没有犹豫地把他抱起来,感觉到他的僵硬,轻声地念:“睡吧。”
厉封几乎是一下子就耷拉下了眼皮,脑袋松松垮垮地要掉下去似的,上楼的过程中就听见了呼吸声,他是真的在岳铭章的怀里睡着了。
屋里亮着灯,岳铭章顿了顿,敲了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冲出来一股呛人的烟味。
暴躁的卓扬下意识退开一步,岳铭章便走了进去。
“你是谁,还有你,你怎么回事,好几天不回家,该死!见鬼!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火气很大的叫了一声,他前天就回来了,虽然不想说,但他着实坐立不安了两天。
这么大声音厉封都没有要醒的迹象,卓扬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愤怒地皱了皱眉,把手放在厉封的身上,刚要一用力,岳铭章已经退开了,视线一扫而过,毫无差错地、冷静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卓扬。”
卓扬又是一惊,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哦?你就是他的老板,呵呵。你他妈是谁啊。”冷笑一声,里面的火气暴躁浓厚。
岳铭章冷漠地说:“我是岳铭章。”
卓扬所有的动作都一下子停下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撼动的瞪大了眼睛,大出所料,难道这就是最近厉封变得奇怪的原因,呵呵,真他妈可笑。
不在意卓扬的反应,站在房门口,岳铭章挑了一间把厉封抱了进去,正是厉封的房间。
卓扬想要跟进去,岳铭章冷冷地警告,“出去。”
去翻了翻厉封的衣柜,里面竟然还有中学生的衣服,他皱了皱眉,又翻了翻手指慢慢僵住。角落里放着的,竟然是他当年误寄给厉封的一叠旧衣。就是让现在的厉封穿都显大的几套完好的衣服。
又翻到一身质地和裁剪一流的衣服,被折叠得很整齐,压在角落的位置。等要给厉封换上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当时在海棠时给他穿的,也是生了病。
动了动嘴唇,怜悯地沉默地看着昏睡的厉封,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那么用力地掐得他透不过气来。
读书的时候厉封在操场上晕死过一次,轰动全校,因为被同学看不顺眼,硬逼着他参加了四项体力赛,当时的岳铭章并没有察觉,厉封也没有人可以说,等岳铭章得到消息跑过去的时候,他的脸都青了。
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也没什么人管他。他们班的一个男生,也是早产儿,家里人命根子似的疼爱着,那个时候的岳铭章并没有这么大的触动,只是因为拿在手心里以后丢不下才会一直看着他。
一直看着他。
找出一件柔软的内衣,深吸一口气,快速关上了衣柜的门。
给厉封脱了衣服,视线在他的后背上停了停,把衣服套上去。之后,把一支温度计夹进厉封的腋下,紧了紧他的手臂。时间到了抽出来一看,稍稍松了一口气。
卓扬嚯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过去,脚步在微微开着的门口狠狠停住,他看见岳铭章肆无忌惮地在亲吻厉封的嘴唇,一触即分,随后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那是一双令卓扬无比熟悉的眼睛,一如当年。
厉封睡得很沉,中途岳铭章离开过一次,回来后强硬地摇醒了厉封,手上拿着一碗粥,用的是厨房里的器皿。
“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厉封吃不下去,挣扎了几下,突然愣愣地看到岳铭章的脸,好像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一下子紧张起来,默不作声地吞。
岳铭章皱了皱眉,把粥碗从他软得没什么力气的手上夺了下来,勺了一勺递到厉封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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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封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小口小口吃起来,渐渐地觉得饿极了,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碗,等他还想吃的时候,岳铭章淡淡地把碗收走了,见厉封怔怔地盯着,便解释道:“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一下子吃太多不好。再睡一觉。”
厉封脸一下子红起来,束手束脚地缩在床上,在他坐下的时候,抖了抖。岳铭章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朝外走。
厉封却叫住了他,嘴唇蠕动着,声音发抖,失败了了几次才说出。
“为什,为什么来。”
“你不来,慢一点,为难一点,事情还是会过去。为什么来。”
岳铭章一下子回过头来,看了厉封很久,淡淡地给了他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我以为你最该知道。”
岳铭章走后,卓扬在厉封和岳铭章之间看了又看,到底也没有追出去。他用一种不能理解的态度闯进厉封的房间,厉封正坐在床上发呆,清苦的脸上三分迷茫,七分无措以及失望,看得他张口就刺,“怎么,你还被他操上瘾了?”
厉封猛得抬起头来,惨白着脸看向他,眼睛里是毫无防备的惊恐,好像不知不觉中正在发生一件极其惨烈的事。
卓扬冷冷地看着他,说:“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大本事,又搅进岳铭章的生活了,他是你的老板?你怎么服务他,跟他干吗。”猛得压到床上,微微扭曲地说,“厉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看,也让我上一次怎么样。”
说着就动手撕起了厉封的衣服,厉封一下子从床上滚到地上,咚得一响,额头立即就肿了。卓扬要扶他,被躲开,看神情明显后悔了,不发一言地站了一会儿,把门甩得哐当作响。
离开了。厉封很慢地爬回床上躺着,半晌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给卓扬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有接,再打,接起来时,传来一个女人暧昧的声音,背景吵闹,应该是在酒吧,厉封问了地址。
咬着牙,哆哆嗦嗦地走下楼,看到一辆车时狼狈地站在原地。
岳铭章大概没想到他还会下楼,顿了顿,从车里出来,也没有解释,站在厉封面前低声问:“还有事?”
厉封抖着嘴唇,飞快擦掉猛然冲上眼眶的眼泪,低着头说:“我找卓扬。”
岳铭章的脸色微变,“跟我来。”
等他坐进车里,岳铭章才发现他的额头肿了,一下子拽住他的手腕。
“怎么回事!”
厉封躲开他的手,别过脸去。岳铭章把他的脸掰回来,厉封用手背胡乱地擦。
岳铭章于是松开他。
车子迟迟没有发动,岳铭章等他平静了才问:“跟我有关吗?”
厉封苦笑着看他,沧桑而无力地点下头。
岳铭章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下了车把厉封往回送,厉封反抗微弱,重新躺回了床上。
岳铭章看着厉封的眼睛,说:“厉封,我希望你能想想我为什么对你做这种事,我承认自身惨烈的错误,但是,十八岁的我、并不冲动。”
“如果真的这么恨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龙湖我不会再去。”
厉封动了动嘴唇,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视线模糊地看着岳铭章,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轻轻地说:“为了羞辱我啊。”
岳铭章心往下一沉,什么都无所谓了,压抑干哑地说:“我知道了。”
不远处一声门响,岳铭章是该消失在这处他不该来的地方,他是该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门又响了起来,厉封白着一张脸犹犹豫豫地拉开一看。贺秋高深莫测地站在门外。
厉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赶紧擦干净脸,让他进门。“你,你,你……回来了?”
贺秋变了不少,比以前还冷淡,脸上没什么深刻到能描述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消失了般空乏。招呼也没打凑近厉封按了按他额头,他丢下一句,“又病了?回去躺着吧,刚才怎……算了,我就来看看你,没什么事。”
厉封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他了,手足无措地站着,贺秋似乎不打算放过他,随意地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龙庭大集团的总经理?”
厉封抿着嘴,朝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贺秋了然,说:“不用看了,这回是真走了。”
贺秋看着他的表情皱了皱眉,认识五年了,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厉封,脸色苍白,偶尔又像是要漫出血一样红起来。
游移地看了半晌,声音不由得放软。
“信得过我的话,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厉封抿着嘴,贺秋刚想说算了,他极细微地点了点头。贺秋却没有勉强他,转而说道:“你的精神太差了,下次再说给我听吧。至少五年前,你是欠我一个解释的。”
厉封点点头。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贺秋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酒吧附近的酒店里。
完事后,卓扬盯着床上躺的女人,坐在酒店的床上抽了一根烟,想了很多事。后来听说厉封和岳铭章竟是偶遇,露出了一个大彻大悟的表情,过了没几天下了决定,从跟厉封合租的地方搬了出去。
走前把厉封叫了出去,说:“那天的事,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厉封,我可能是有那么点喜欢上你了。很多年前的那件事,你们的那件事,我一直记得,只是因为真的刺激过我,但是我还有点局外人的自知之明,不会再说什么,你放心。”
厉封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卓扬看了一眼,像是想笑笑,却笑不出来,他问:“你喜欢我吗?”
厉封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
卓扬也不意外,塞了一根烟到嘴里,精明的眼睛里波光不动,很平静地说:“年后,我就要去总部任职了。”在最后说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对不起,算是彻底消失在了厉封的面前。
他走后厉封着急失落了一阵子,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他不喜欢卓扬,但相处了这么久总有点感情,说走就走了。也鼓起勇气问过那件事,却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当时的卓扬是这么说的。
“厉封,我不觉得你是个蠢人,我想你该明白,过去已经不重要了。岳铭章不是已经重新走进你的生命了吗。我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或许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偏见,厉封是卑微的弱者,岳铭章却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所以他下意识地偏袒了岳铭章。
“那么厉封,你对谁都没有感情,这真的正常吗?”
厉封苦笑。
一个人搬出去,自然要有一个人住进来。
贺秋顺理成章地成了这样一个人。他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消极阴沉。厉封问了一次,他说:“厉封,你清楚的吧,我喜欢男人。”
“嗯。”厉封很沉重地应了一声。
“那一天你从我家里跑出去,那个声音,你没有问过我。”
厉封:“你后来走了。”怎么听都像是在辩解,他确实没有听贺秋的解释。
“我迫不及待地在跟自己的叔叔□□,我开不了口。厉封,这几年,我给你的假象,跟你表白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爱你,直到贺穆远出现的前一秒我都以为自己是爱你的。你是应该厌恶我。”贺秋才二十二岁,表情怎么会苦成这样。
厉封不忍心看,低低地说:“我不厌恶。”也不知道说的是不厌恶同性恋这种身份,还是不厌恶贺秋的欺骗。
他走得太过从容,厉封措手不及,来得这么萧条,同样令他无措。
贺秋冷笑,“我一生的爱都抵不过贺穆远一个身份。他找了我五年,可他还是订婚了,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就为了让他……,我后悔,我很后悔,我后悔介入他的婚姻。”
听着贺秋自轻自贱的话,厉封默默地把家里的电视打开了,声音开得很小,连片的细微的声音响起来,无人附和只会让这个简陋的房间更加沉闷,安静地坐进了沙发里,无用地寻找某种根本不会存在的安全感。嘴唇开合了几次,很平静地用自己的声音打乱了贺秋惊起的思绪,“十年前。”
“有一个男人在我们的高中毕业聚会的那间酒店对我做过一件事。我想,那是强(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