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最近好像特别忙。”吃饭时间，岳华突然对凌晨说。

凌晨（装作）一脸迷茫说：“哦，哦，人家是大神嘛。我听说好像现在连中.央台都找他约节目了……混网配圈混成他这种程度，真的算得上一神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岳华说，“他应该见着空色凉风了，我想问问他空色凉风是不是变心了。”

凌晨嚼着饭嚼着嚼着就不动了：“他……已经开始新生活了，我……就……不打扰他了。”

岳华：“……”他能开始新生活？江山万里天天和他们八卦着说空色凉风天天念叨着凌晨，那个傻缺对凌晨要不是真爱，这世界上就没真爱了。而且凌晨这边也是也是，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还喜欢空色凉风。

“行啊，你不喜欢他你待会儿别去他YY频道给他刷花。现在国内刚好八点了。”岳华开玩笑道。

凌晨赶快解释：“我也很少去啊。你看过我去过几次？何况过会儿还有课，我怎么可能去他的频道听他扯皮。他就会讲一些没营养的笑话，再调戏一下那些喜欢他的小朋友，好意思说他是唱歌的，两个小时能完整唱两首歌就不错了。”说完，凌晨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岳华淡淡飘出一句：“看来去了不少次……”

凌晨：“……”

凌晨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今天夏己扬的YY直播，凌晨还是要听的。但凌晨下定决心，这次是最后一次。凌晨就想亲自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你看这货在基友的生日歌会上都难以自已心中的“幸福”，大大咧咧地就抛下自己基友跑去“追求爱情”，这没准，今天的直播他能播出些什么那天“约会”的细节呢。

——抱着这种“绝对不是去找虐”的心情，凌晨硬是又在课上用手机大大咧咧地进了夏己扬的YY直播间。

空色凉风：“哦，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又到了吃西瓜的季节了。说起来这个西瓜，教大家一个挑西瓜的诀窍哈。首先，看这个瓜的形状，这个瓜呢要圆才会甜。接着呢，看瓜的肚脐，瓜的肚脐要小才会甜……等等，谁说看瓜的菊花的，瓜娃子，不学（xiao）好。是瓜的肚脐，不是瓜的菊花……行行行，不和你们争了。嗯，然后瓜的把儿得弯……等等，别脑补，说的是瓜把，不是我……”

“蠢死了，真难看。”凌晨笑着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

“接下来唱什么呢……嗯……哦对，radwimps的《定制品》吧。嗯，日文的，歌名我打在屏幕上了……嗯，等下，我找下歌词……”空色凉风说。

凌晨愣了一会儿，这首歌是他曾经最爱的一首。《オーダーメイド》。

“我一定被询问过了/

还没出生前就被某处的谁询问过了/

"未来"或者"过去"/

我可以让你看见其一/

你要看哪个/

你要看那个/

然后我准是选了“过去”了吧/

比起坚强的人还是选温柔的人吧/

我要变成那样的人/

很想变成那样的人/

然后让我不觉中能理解回忆这东西……”

比起坚强的人，我更想成为温柔的人，想要一个嘴和一颗心，只想和一个人接吻，想要在拥抱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个人最开始可以有两颗心脏；就算眼泪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也想留下，想要各种味道的眼泪，这样，就可以整日品尝不同的眼泪的味道，这样就能理解流着泪的脸是怎样的心情。

“我曾经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这首歌是他的最爱，他说这首歌能让人心情变好。”空色凉风在YY上说。

凌晨不明白现在说着这句话的空色凉风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感觉许久没跳的心脏好像开始跳了。

******

吃着晚饭，岳华打开了PAD，调好视频开始放下饭的电视剧，放的是岳华的最爱，《识骨寻踪》。因为此剧的道具组太良心，各种状态的尸体做的栩栩如生，所以岳华称此非常“下饭”。

凌晨一开始是受不了的——谁特么的吃饭的时候要看尸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可是岳华每次却看得津津有味。岳华说因为尸体很真，人死后，就是那个样子的。

然而，岳华对于尸体的爱绝对不仅仅止步于此……岳华的电脑里有个盘里存了各种他精心收集的尸体照片……车祸现场的照片、自杀现场的照片、凶案现场的照片……凌晨经常撞见岳华在“欣赏”那些照片。

凌晨记得他刚刚发现岳华这种爱好时恶心了大半个月，甚至有些害怕岳华。直到那天，他割了腕，把手泡在浴缸里等死。虽然其他舍友发现了，却只是站在门口大声尖叫，叫凌晨快点出来，谁也不敢接近凌晨。就在舍友开始手忙脚乱地拨999电话时，岳华回来了，见到凌晨的样子，二话没说冲了进来，直接一把拉着刀刃把凌晨手上的刀夺了过去扔一边，撕了自己的T恤把凌晨手腕上得伤口绑上，抱起凌晨，直奔医务室。

凌晨醒过来后刚想朝岳华道谢，岳华二话没说把pad扔给了凌晨：“你想变成照片上的样子么？”

pad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浴缸中的一滩腐肉……紫红色的腐肉中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堆白骨……

凌晨条件反射地推开了照片：“好恶心!”

“这就是自杀者死后的样子。他的尸体一直没有被发现，于是在浴缸里泡了三天，只是三天，皮肉就已经腐烂从骨头上掉了下来掉进了浴缸里。满浴室都是黄色的尸油。你想变成这样么……”

“够了……”

“对不起，让你看这些……这些很恶心，但这是真相，这些就是真实的死亡。死亡就是这么可怕、恶心、肮脏，那并不是解脱。你死在房间里的浴缸里，很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到时候别人来清理你的尸体也会很痛苦。”岳华冷冷地说，“他们会先把你的骨头从水里捞出来，然后用专用的吸尘器收集你的腐肉……”

“别说了……”

“《死亡清扫人》里有一句我很喜欢：生前积累在肠道内的细菌，会随着死亡扩散到全身开始失控。在几天后，发出恶臭的腐败气体，发泡溶解的内脏，就像生前的‘业’现出了形……”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死后，生命的尊严已经全没了。”

“你是变态么？”

“是。”岳华平静地说，“我本来就很变态，我也和你一样，也想过死。你还有个哥哥，有个牵挂，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牵挂了。我真的觉得死是件很轻松的事，一了百了，直到我看到了这些死后的照片，了解了他们处理尸体的过程……其实还是活着好点，死后，也许你会让人一边埋怨着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死，一边不耐烦地粗鲁地处理着你肮脏污秽的尸体。我不知道怎么阻止你自杀，只能把对我有效的方法告诉你让你试试……如果没用我也没有办法。”

虽然岳华的招数很极端，但是对凌晨真的有效了。似乎除了哥哥以外，凌晨又有了一个不能死得理由——因为死是一件很难看的事。

那件事后，凌晨就开始和岳华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看充满逼真尸体的刑侦片。凌晨和岳华都知道这种抑制自杀的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至少，能让两个人活下去了。

然而，今天情况不太对。

看着电视剧，岳华手上的筷子突然停住了，直到尸体的画面过去了，岳华才开始艰难地吃饭。

“凌晨，你是不是挺讨厌我吃饭的时候看bones的？”岳华问凌晨。

凌晨不解：“怎么了？”

“嗯……突然觉得有些不想看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要不要换个电视剧看。挑个口味清点的例如……《破产姐妹》？”

凌晨答：“好啊，我随意。”

凌晨发现岳华好像变了。这次他从国内回英国后就变了，例如脸上笑容多了。过去岳华对待除了他、许晴天和苏学真以外的人得态度都很差，现在他就算对着陌生人也温和了许多。

“你真的很喜欢青霞君哈。”凌晨对岳华说。“我觉得，恋爱后，你好像变了。我不是指智商下降，我指你朝着好的方向变了。”

“我也这么觉得。”岳华同意凌晨，微笑着说，“和他在一起后，有种很温暖的感觉。爱，真的能拯救世界。亲身体会。”

“噫，好肉麻。”凌晨笑着嫌弃。

“我就肉麻，谈恋爱都是肉麻的。你嫉妒吧。”

“哈……”的确，凌晨好像嫉妒岳华了，“你说，我真的要放下他么？”

凌晨突然发问，岳华没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我太幸福，终于想开了？决定和他和好了么？唔……想清楚就去做吧，我会尽力帮你的。”

“不是，我问你我要不要放弃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和好了？”

“放下，说明你一直就还把他放在心上呢。”岳华一副很老道的样子说。

“不是不是。就是今天我不是去听他唱歌了么……”

“嗯……”

“他唱了一首我最喜欢的歌。”

“Yooo……”

“然后我……又有点心动了。啊啊啊啊，不说了，你就笑话我吧。”

“不会笑话你的。”岳华认真建议道，“感情上面有个寄托，对精神也会有好的影响。我这种变态都被墨墨治愈了，也许，你心里的结，他也能帮你解开。”

“可是，他好像有新欢了……你说人怎么能这么奇怪，明明都他都喜欢上别人了，干嘛还唱我喜欢的歌……”

“不不不不，你确定他移情别恋了？我觉得你的消息来源不是很准确。”岳华赶快打断凌晨。

凌晨越想自己的现状越觉得蛋疼。

于是，蛋疼的凌晨跑去微博上发了条发泄情绪的微博：

凌晨inUK：明明已经放下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这么烦恼_(:з)∠)_我觉得我矫情得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了。

没一会儿，岳华就看到了，岳华无奈在下面回复：

[愿竹]回复：摸摸头，放不下就别放了。

[凌晨inUK]回复[愿竹]：人家都喜欢上别人了，我再不放下……太奇怪了。

[愿竹]回复[凌晨inUK]：都说了多少遍了，网上瞎传的谣言不可信。你别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