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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爱

作者:非笑 | 分类:现言 | 字数:13.8万

17.16 情至无可自抑

书名:佛曰:不可爱 作者:非笑 字数:3505 更新时间:2024-09-18 13:16:22

梁爽察觉到她的变化,也扭头看过来。见是恋人的弟弟站在一旁,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热情地打招呼:“小客!”

綦连客冷淡地点点头,自顾自地走到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回家吧。”

他的语调十分平稳,和往日没有不同,古暮沙却感觉一股凉意自背后冉冉升起。他这般地平静,反倒令她十分不安。

梁爽多年以前便已熟知他冷淡的脾气,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日能和心上人有了实质的进展,他实在是心情大好,也正由于太过沉浸在喜出望外的情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隐约的异样。

“怎么?还要继续卿卿我我吗?”见古暮沙坐着不动,綦连客眉头挑起,冷淡地掀起薄唇。

“还不至于当着你的面表演,怕污染了你‘纯洁’的心灵呢,亲爱的小弟!”古暮沙故意妩媚一笑,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他冷哼了一声,微微躬身,绅士地接过她递出的纤美葇荑,扶她下车。然后用力握住她的手腕,直直地向古家大宅走去,完全忽视某人的存在。

古暮沙只来得及回首向梁爽送去一个笑容,便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走进了家门。

梁爽静立当场,看着他们走远。只见姐弟二人似乎在闹别扭一般,沙沙负气把头扭向了一边,不甘不愿地被綦连客牵着走,綦连客则不顾她的抗议,自顾自地向前。这姐弟二人,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走进客厅,綦连客放开了钳制古暮沙的大掌。古暮沙立刻离他五步远,揉着手腕对她横眉立目:“綦连客,你又吃错药了你?!”

他不言不语,看着她近乎粗鲁地揉着发红的手腕,向她走来。古暮沙警惕地向后退去,直至后背靠到了墙壁。

“别退了……”綦连客叹了口气,无奈地揉揉自己眉心:“我来给你揉揉手腕——别瞪我,我的技术肯定比你好。”

切,也不想想她手腕之所以会痛,谁才是罪魁祸首!狐疑地打量着他,眼前的小客却似乎完全散去了方才的怒气,如今正带了一丝无可奈何和自责看着她的手腕,其态度转变之快,令人瞠目。

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去,綦连客将她拉向身边,带她到沙发边坐下,垂首轻轻地给她按摩发红的手腕。那上面,清晰的几道痕迹,在无声地控诉着他方才的行径。

他的技术……还真的不错的样子。不轻不重,十分地舒适,什么时候拐小客给她做个按摩吧。古暮沙半眯着眼享受着顶级的按摩服务,却不巧从余光看到,他举起她的手,递到唇边。

顿时有如雷霆击下,古暮沙手一颤,便要缩回。

小客他……不对劲,就像他头几次逗弄她的时候。

抽了几次,却没有如愿以偿。扬了扬眉,古暮沙便要发作:“小客?”

綦连客不语,正在古暮沙想要发飙时,却被他拉向怀中。古暮沙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跌进了他的怀抱。

“沙沙……”耳边似乎有极轻极轻的呼唤,像极情人的耳语呢喃,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

她熟悉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将她重重包围。

古暮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喜欢他的味道,打小就喜欢,并且多年未变,或许还已经上升为眷恋。

但现在似乎不是眷恋的时候,他将她抱得如此之紧密,她只能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透过几层衣物,依然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似乎有什么落在脸上,像是秋天第一片落叶,冬日第一片雪花,微凉而轻柔——是他的唇。

“小客?”揪住他的衣襟,一时间竟诧异到忘了推开他。

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种奇怪的暗哑和妩媚,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许是被她的声音挑起了情绪,綦连客身子一颤,被压制的情愫在眼底翻涌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明亮的眼睛炽热地看着怀里的古暮沙,看得她头脑发晕,下意识的合上眼避开他的注视。

炙热的气息靠近,旋即唇被人含了住,带着试探地吮咬,小心翼翼地探寻。

小客……小客为什么又吻了她?死小子,又是逗弄她吗?

古暮沙一时呆怔当场,恍恍惚惚,几乎难以思考。

他的吻,他的气息,在在表明他的渴求,却又如此压抑。

如今这样子,她和小客,究竟算得什么呢?天底下,哪来这样的姐弟啊!

他们又……逾规了……

迷茫间,整个人被他揽着往后倒去,她不由自主的躺下去,在宽大的沙发上,柔若一汪春水。只需他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搅起漫天的涟漪。

指尖微微颤抖地划过她的脸庞,綦连客眼底闪过一丝眷恋。

她只是中人之姿,的确称不上美人。但这张平凡的容颜对他而言,却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他眷恋了二十余年。

沉沦,无可自抑。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她外公去世的第二天。她坐在一身黑裳的优雅女子膝头,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像极一个小公主。她好奇地看着他,听着父亲和那个女子冷淡的对话,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感到迷惘。

而第二次见她,她正和古妍进行小小的抗争,不愿喝牛奶,要和他一样喝可乐。然后,他听到古妍称自己为“杂种”,她则好奇地重复着那两个字。他自小性格就冷沉,甚至有些轻微的自闭,和父母也不很亲近,对他人的言语更是漠不关心。然而那天,听到她稚嫩无邪的童音重复着那两个字,心里却像被什么刺了一般。大口灌下可乐,口中气泡爆裂而带来麻麻的感觉,似乎掩过了心里的刺痛。

而和她进一步接触,是在她偷偷溜进他的房间。

他虽小,却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并不受欢迎。那天所见的优雅女子,从未拿正眼看过他;家里的雇工们对他有礼,却并不亲近。沙沙是例外,她对他充满了好奇,也洋溢着热情。即便他并不爱和人接近,她却丝毫不觉他的冷淡,一味地靠近。

再后来,两人一起上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起,甚至跳级都是一起跳。直至大学,他读了医科大,她则选择了另外一所大学著名的商学院,才算是分道扬镳。

许是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沙沙小时候极爱亲近他,不顾他的冷淡,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做这做那,一意孤行地将他拉出自己的小世界。从那时起,他的眼睛便开始追寻着这个活力十足的小姑娘,二十年未曾移开。

她是古家的宠儿,有点儿别扭的小性子。明明委屈地掉眼泪,在被他安慰时,却偏又要强地胡乱掩饰,笨拙,却可爱。明明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心肝宝贝,在他被顽劣的小孩包围时,却像头小猎犬一般冲过来挥舞着小拳头大叫:“不许欺负他!”然后拉着他的手,凶巴巴地说:“小客,我们一起打他们!”在和那些孩子狠狠地打了一架,打得鼻青脸肿却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之后,她却抱着他后怕地哇哇大哭,完全没有了先前横扫千军的气势。

他看着她一步步蜕变,由可爱又别扭的小女孩成长为如花少女,性情却渐渐凉薄,离他越来越远。

她的身边,终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她变得顽劣,泡吧,混太妹,作业全推给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却越加地少。

他追逐着那个背影,心却被痛苦鲸吞蚕食。

当她出去赴人生中第一次恋人间的约会的时候,可曾知道那个淡漠的少年是经过了怎样的克制,才能平静地目送她离开吗?

那时冷漠的他,只能以愈加冷漠的表情、讥刺的言语相对,才能掩盖内心的狂澜。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不争,这般轻狂放纵的女子,他却难以割舍!

只因他知道,即使她外表再如何放浪不羁,他所认识的那个善良可爱、性格有点小别扭、为了他可以变得很勇敢的小姑娘依然还在。

高中毕业的时候,就专业取向问题,他和她都和父亲展开了较量,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最终,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摇着水笔,一挥而就——专业:经济管理。那个顽劣的少女,依旧为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自我牺牲。

那一刻,他是那样地悸动,又是极度地自厌。他不能妥协,即使唾弃自己的自私,他也绝不能在那时妥协!是的,他是那样的自私。然而他艰难地坚持,为的不是简单的爱好兴趣,更不是叛逆期少年不可琢磨的心事,只因他需要成长,他必须强大起来。不依靠父亲,不依靠家族,只依靠自己,站到一个和她同等的高度,和她并肩而行!为此,他绝不能妥协!

这份情感,在他一无所觉的时候,便悄悄地开始萌芽。等他发觉了,早已无法割舍,不忍拔除。不是没有心理压力的,于是少年时的他只能默默地关注,静静地守候,近乎奢求地想望。

然而,即使他功成名就,能够和她比肩而行的时候,他却依旧只是默默地守望。

他薄情,但终究不是无情的。

在这世上,感情本只是两个人的事,然而对他来说,对他的想往来说,事实却并不是如此简单。

究竟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挣扎。

将他们密切联系起来的血缘纽带,却也是那般的残酷无情,无可挣脱。

他试过放弃,大学时期曾对她不管不问,然而终究是事倍功半,他无法做到对她漠不关心,于是半途而废;工作后去国外进修一年多,忍住蚀骨的思念,断绝了和她的一切音讯来往,甚至在过年的时候,都绝情地没有送去一句问候。然而那时他请了一整天假,因为脑海里都是往年和她相互依偎、纵使默默无语却也温情地度过除夕的情境——他根本无法进行正常工作。

归国时,他认为可以平静地对她了,但在回来的当晚,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热烈相拥相吻的时候,他才发觉,她的影子早就刻骨铭心,此生再难抹去。

一切都只是,徒劳而无益。

这般几近绝望地挣扎,却只是将自己缚得越来越紧。

如果注定无法挣脱,那么——沙沙,何不同我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