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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6.1万

57.第五十六章

书名: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字数:4401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04

一天傍晚, 蒲志华正和艾煌宁、药宏、啸谷唱片公司的莫攀贵在一起吃饭,喝得正兴起时手机响了,家里大伯来的电话。

“华啊, 你北京有什么熟人么?”蒲爱东劈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北京?三姐已经回来了, 咱家没亲戚在啊。”蒲志华莫明其妙。

“那怎么会有人给我们家寄块这么大的镶金匾额来。”蒲爱东迷惑不解地道。

“什么匾啊?”蒲志华更是云里雾里。

“街个帮你们盖的房子不是刚完工么, 匾上写了祝贺华厦落成, 应该是你朋友知道你要做房子, 特意寄来的贺礼。”蒲家岙的风俗,凡是新居落成,一般眷亲都要送匾来庆贺。蒲志华的房子, 按照乡俗,蔺思思娘家就应该是要送匾额来挂的。

“嗨, 这就怪了, 北京咱也没认识的人啊。”蒲志华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谁送的, “匾上写了落款么?”

“没有,边上就一句镀金的字‘愚兄遥贺挚友华厦落成之喜’。”

“那邮过来的包装箱上有没有地址?”

“只有收件人的地址, 寄件人的地址栏只有静水花园四个字。”

“管他是谁的,先挂着再说吧。”蒲志华懒得猜谜。

“不会是……你说会不会是衎之的妈妈寄过来的?”蒲爱东猜测道。

“嗤,不可能,她能不放火烧咱家新房就不错了,还送匾, 还是镶金的, 哪会有那种驴踢了脑袋的人, 再说了, 那写的贺词也对不上号啊。”

“问你这流氓也白问, 算了,你说挂就挂吧, 反正小蔺娘家也没送匾来。”蒲爱东也懒得跟侄子说了,再说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乌七八糟的混账话来。

这边要顾到酒店的事,那边又要四处走穴参加商演,有时晚上还要去海鑫卖唱,劳苦奔波,蒲志华近段时间晚上老做梦,古里古怪的内容,一醒来却什么也记不起。

可能是名气上来了的缘故,找蒲志华做秀衣模特拍平面广告的越来越多,倒便宜了艾煌宁,以前他要去游说,现在坐在公司里就有人来联系,自己倒有选择余地了。

从牢里出来不久的药宏也添乱,时不时来软磨硬泡软硬兼施,非要请蒲志华当他海鑫的驻唱歌手,蒲志华以自己是凯旋的员工为由,说走走穴偶尔出场几次没问题,要他当驻唱歌手免谈。

一天晚上,好不容易能睡个囫囵觉的蒲志华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以为是自个老婆蔺思思打来查岗的,懒洋洋按了接听键,只听了一句,“啪”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电话是小姨芦仙萍打来的,家里头出了大事。

“你刚才说什么?”睡意全无的蒲志华不相信地问。

“你茅大伯被公安给抓了。”芦仙萍难过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因为什么呢?”

“说是贪污受贿,金额蛮大的,吓死人,可能要判无期呢。”芦仙萍六神无主地道。

“大伯怎么样?”

“急死了,到处的找人,跟你二姐夫现在还在庆源呢,你三姐也到处活动,四处求人,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少判几年。”芦仙萍唉声叹气道。

“那我明天就回去。”

“你回来顶什么用,又不是法官又不是公安的,你大伯也交待了,跑来无益,就等消息吧。”

第二天,坐立不安无心工作的蒲志华想来想去,还是跟三姐打了电话。

“茅伯的事怎么样?”蒲志华焦急地问。

“还好,别太担心。有董谨省律师在帮忙周旋。”一听蒲志兰说话的嗓音就知道是着急上火了。

“他能耐再大也是个律师,还能改判不成。”虽然董谨省的大名蒲志华是早有耳闻,但毕竟也只是个靠嘴皮子吃饭的讼师。

“碰上这么大的事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单凭农网改造那一项就够受的了。听董律师说了,死刑无期应该都会逃掉的,现在就看有期徒刑到底会判几年。能活动到这结果,大伯已是心满意足了。”

“茅伯在里面还好么,没遭什么罪吧?”

“暂时我们还不能见面,听董律师说除了精神状态差点外,没什么大问题。你在那着急也无用,别担心了,茅伯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这次不是他精明,麻烦肯定更大。”

“茅伯在里面还有计可施?”

“你傻啊,你以为茅伯只收不送啊,他平时打点的部门哪会少,现在犯事了,他把紧牙关就是不把行贿的对象说出来,这么一来,自然就有暗中保他的人。”听三姐这么一说,蒲志华也就稍稍放心了。

一个多月之后,蒲志兰打电话过来,告诉了茅志国的判决结果。

“啊,十四年,这么长。”蒲志华心里一惊。

“这已是万幸了,还算是有回旋的余地,要是搁在别人头上,进去了指不定就没得出来。说是十四年,到时慢慢再减刑,应该不会呆到十年,”蒲志兰听到小弟嗓子不太正常,关心地问道,“平时不都听你说工作不是很累么,怎么嗓子都哑了。”

“应一个朋友的邀请,在一酒吧赶了几个晚上的场子,没事,歇个几天就好了。”药宏真是个摔不脱的牛皮糖,缠人的功夫一流,好在对蒲志华目前还只是有那花花心思没使什么花花肠子。

“快三个多月了,没老婆在身边是不是过得不太适应啊。”虽然几经折腾,但茅志国的事总算有个较好的结果,终于可松一口气。

“啊,这就三个多月啦,我都没感觉到呢。”蒲志华呵呵笑道。

“呸,臭小子,你什么德性我还不了解,你是身边有人陪着也可,没人相伴也过得自在,典型的没心没肺,说白了,就是对谁都不会付出真心的。”蒲志兰深刻解剖自个弟弟。

“我老婆没在你身边吧,这话可千万别对她说,你这纯属是挑拨我们恩爱的夫妻关系。”

“小蔺对你有爱我倒相信,你嘴里说出来的爱纯粹是扯蛋,老婆不在身边瞧不出你有一点牵肠挂肚,听小姨讲,平时电话都是小蔺打过去的。”

“你不会现在又改学心理学了吧,别仗着多读了几本破书,就以为自己是心理分析师了。我就不劳你费神了,有那闲心,你还是分析分析你自己吧,别真成了老姑婆。”姐弟俩又掐上了。

“深爱一个人肯定心里对她的牵挂是无时不在,想想你这几年来,走马灯似的换了多少女朋友,现在还能记起几个。”蒲志兰倒越说越来劲了。

“我说你今天抽风吧,还没个完了。”蒲志华好笑地道。

“要不我们来个小测试。”

“什么测试?”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想都不想,马上回答我。”

“就陪你神经一下吧,你问。”蒲志华被三姐一说倒有点跃跃欲试。

“与你交往过的人中,谁是你最放不下的,平时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会想起她,偶尔做梦也会梦到她,要是听到她遇到什么困难,无论在什么地方,心里总想着第一个就要赶到她身边。要是知道她过得很幸福,过得比你好,你却对她退避三舍,只想着默默祝福她。说,这人是谁?”

“蘧……奇……奇了怪了,当然是家里人啊。”蒲志华被自己刚想蹦出嘴的三个字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交往对象。”蒲志兰笑道。

“没有,一个没有,你满意了吧。”蒲志华气急地道。

“别急啊,越急说明你这时越心虚,”蒲志兰哈哈笑道,“测试完毕,谢了,小弟。姐正和大学时的闺中密友搞个社会课题调研,要开展一项公众随机调查,把你当成第一个访问对象了。”

蒲志华听了气得直翻白眼,气结地道:“噢,你搞个破学术研究首先就找我来作样本啊,那如果你是学医学解剖的,是不是也第一个找我当标本,拿我首先试刀。”

“我不是看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么。”蒲志兰打趣道。

与三姐虽是在开玩笑,但蒲志华事后越想越疑惑,多少年没音讯的蘧临翰凭什么毫无征兆就跳到自己脑海,怎么不会是自个老婆蔺思思,难不成对蔺思思真的就没有付出过真爱。

蒲志华很纠结,没想到自己书没读到两本倒时常喜欢思索人生。

追忆往事,蒲志华有负疚有羞愧,平时总是说做过的事就没后悔可言,现在想想曾经的年少轻狂却也有些追悔。想到初来广东时,在这繁华都市里自己忙碌而卑微的身影,也想到后来走在T台上自己那魅力四射的身影,想到了节紫怡的温柔敦厚,想到了茆玉珍的张狂,想到了蔚琪琪的隐忍,想到了与黄家姐弟狗血的交往经历,想到了苏伟的死,想到了花卫华那满脸无所谓的冷淡神态,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喟叹,心里隐隐作疼。

山东,兖州。

正在出差途中的蘧临翰接到自个老妈蓝千雅电话,说她姐姐蘧媛媛离婚了。

“老话说得好,‘知心之友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蔡翔这个没良心的下流胚子,想当年他可什么也不是,不是姐姐哪有他今天的日子。”蘧临翰一听姐姐被抛弃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蔡翔也够有胆的,以前不是挺在意自个老爸官衔在身么,老人家这还在位呢,这会儿怎么不投鼠忌器了。

“不是他要离,是你姐坚持要离,蔡翔都上门负荆请罪了,没用,你姐铁了心的要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还得理不饶人了。”蓝千雅叹气道。

“到底是什么事引起的?”

“听你姐说,蔡翔在外面有女人。”

“那姐是该离,对个负心汉有什么可留恋的。”蘧临翰力挺他姐。

“你是单身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哪能体会到一个家的苦处。”

“用情不专还有什么好可理解,既然走到了一起就要用心经营那个家啊。”蘧临翰倒像个婚姻理论家似的。

“这话还是等你成家之后再说吧,没经历过婚姻哪分得清其中的对错。”蓝千雅没好气地道。

“你又何必装糊涂,我什么人能不能成家你心里不是透亮得很。”蘧临翰烦燥地道。

蓝千雅见又扯到那事上去了,忙避而不谈,仍回到了先前的话题:“男人在外面谁没个应酬,也是你姐多心,酒桌上开个玩笑,用手机发发短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蔡翔已经上门作了深刻检查,在你爸面前也写了保证书。唉,媛媛个性咋就这么要强,定是传了她妈那脾性。”

“你是摊了个守身如玉的好丈夫,所以大可理直气壮说这话。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用情不一、风流成性的无赖。”蘧临翰尖刻地道。

“嗨,你个挨千刀的,翅膀硬了嘴也硬了,敢调侃起你老爸老妈了。”蓝千雅心道,臭小子睁眼说瞎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歪歪心思,哼,说什么最看不惯用情不一风流成性的,你心里那位宝贝疙瘩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德性,恰巧就是风流成性的主,看你到时怎么打自己嘴巴。

“那蔡菁怎么办?”蔡菁是蘧媛媛和蔡翔的女儿,已有十多岁了。

“蔡菁可是蔡翔的心肝宝贝,当然舍不得,他本想以此来要挟你姐不离婚,谁想到媛媛心忒狠了,不要女儿的监护权也要离。”

“这样也好,省得姐再婚时麻烦。”

“红嘴白牙说出来的话也不掂量掂量,你跟你姐一样的德性,全是些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家伙。”

“你老也太夸张了吧,就事说事,干嘛给我们上纲上线。”

“你要是有情有义的话,怎么毕业到现在一次家也不回。”蓝千雅说到这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想到一向坚强如钢的老妈这姿态,理亏的蘧临翰气短地道:“不是你给我下了禁足令么。”

“此一时彼一时,阿翰啊,有空就回来吧,我保证家里头再也没人逼你相亲逼你找对象了。”蓝千雅示弱地道。

“为什么?”蘧临翰闷闷地问。

“摊上这么个事,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好歹我和你外公还是学医的,你爸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天生的品性,没办法改变了,也只有认命了。你爸说了,家里人对你的态度就是你不说咱不问,你就放心回家吧。我们也都想开了,这社会上崇尚单身主义的多了去了,就权当你是其中的一员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只是单身,又不是出了家的和尚,没道理不归家啊。”想到儿子目前孤寂无依,在情感上好似个苦行僧似的,蓝千雅心里就好似刀绞,心疼无比。

蘧临翰也动容了,想当年那好强的老妈如今真的老了,没办法让她抱上孙子,总不能让她连儿子都没有了吧,便哽咽道放假一定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