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恒不闹她了，“那我去上班了，你在家里乖一点，出门给我打个个电话。”倒不是要限制她的自由。只是舒婳实在跳脱，他一个不留神她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昨晚被他折腾到了大半夜。她这会哪还有力气理他，她把头埋进被子里。

黎恒轻轻拍了她一下，再舍不得还要去上班，队里一堆事情等着他呢！

舒婳美美的睡了一觉，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从床上跳下来。她可没忘记，今天是还有事情呢！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给黎恒打了电话，不过他没接。想来肯定在忙，她把手机塞回包里，“这可不是我不通知你，是你自己不接电话的啊！”

她一个人去了小公园，大白天的陈大勇自然不可能待在太阳底下。舒婳费了一番功夫才在小树林里找到他，“你倒是很会藏！”

小树林里全是树荫，太阳晒不进来。陈大勇这些日子白天就躲在这里，晚上则是蹲在许婧和楼下。他的魂体已经不如前几天了，舒婳注入了一点灵力给他，“你女儿在哪个幼儿园读书？”

索性许婧和还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她虽然不喜欢素素，但是还是让素素上学的。

陈大勇一愣，舒婳没什么耐心，“快说！”

他报了一个地址，舒婳记下后就要走。陈大勇跟在身后，“你是要去看素素吗？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她转过身，“陈大勇，你是不是还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一个鬼，还是个没什么道行的鬼，你看看这日头，你一踏出去你就完了。”

“我只是太想素素了。”陈大勇垂下头，“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我的女儿了。”

舒婳双手握成拳，她站在原地，听陈大勇轻轻说：“素素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我的命。我不在了，她肯定很难过，她肯定很想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看她一眼，哪怕远远地一眼就好。”

她的父君也曾是这样一个好的父亲。她极小的时候有一回天君很忙，忙到有一段时间没来看她。她憋不住了，小小孩童，想父亲也是正常，于是瞒着其他人偷偷摸到了他办事的大殿。

她是最得宠的小公主，九重天上谁都怕她。可到底天君办事的时候不容打扰，所以她的出现还是让侍从捏了一把汗。

然而天君并没有生气，他张开手，“这不是本君的小公主吗？怎么来这儿了？”

“父君你好久都不来，我以为你不疼我了！”她嘟着小嘴，满脸不乐意。

天君将她抱到腿上，“父君最疼你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父君还想着等空了便去瞧一瞧我的小娇娇，瞧瞧你最近乖不乖啊！”

她搂住天君的脖子，赖在他怀里撒娇，把天君哄得开怀大笑，“父君就是不疼我了！”

昔日的疼爱到了后来都变成一种讽刺。她清楚地记得她被天君一巴掌扇到地上，“孽畜！你所到之处灾祸不断，你也是九重天出来的，怎地就这么心肠歹毒！”

她趴在地上，一口血吐出来。可是都不及心里的伤痛，她抬起脸，笑的凄凉，“我心肠歹毒？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女儿变成女魃，你都不曾救我，到底是谁心肠歹毒？”

天君气的脸色发白，“孽畜！孽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

陈大勇变成鬼以后还对自己的骨肉念念不忘，担心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可是她的父亲一心只想要自己死，这巨大的差异━━舒婳逼回眼里的泪。

她最近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动不动就想哭。她稳了几秒钟，“我可以带你去看素素，但是你不能出来。”

她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将陈大勇收了进去，“到了之后我自然会放你出来的。”

素素所在的幼儿园在岚城挺有名的，是个双语幼儿园。每天四点放学，以前是陈大勇来接，现在都是家里的保姆来接。

不过现在只有一点半，舒婳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外面操场上上活动课。她以给孩子考察学校为由进了幼儿园，园里有专门的老师带着她参观，“黎太太你看，这是我们幼儿园的操场，这里的草坪很柔软，我们还会定期清理，完全不会让孩子受伤。”

“还有这边这栋楼，里头都是最先进的多媒体教材。”老师滔滔不绝的介绍，完全没注意到舒婳根本没在听。

好不容易老师说完了，舒婳回过神，“好的，我对你们幼儿园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

“我们幼儿园在岚城数一数二，不管是教学质量还是环境都是最佳。”那老师还想再说点，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则是跑来了，“李老师，校长找你。”

“这…”

舒婳摆摆手，很是善解人意，“既然有事那李老师就去忙吧！我一个人再看看，回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李老师惯会看人。他见舒婳生的美，通身打扮也不俗，就断定家里肯定有钱。当下点头道：“那黎太太你慢慢看，我先去忙了！”

来之前她做了准备，早就看过了素素的照片。她站的远，但好视力还是让她认出来了那个小姑娘。其他小朋友都在玩耍，只有素素一个人，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坐在角落里。

舒婳慢慢走过去，她蹲下来，“素素，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素素抬起头，她的长相更大的继承了陈大勇，算不上美丽，但很可爱，肉肉的小脸很惹人爱。舒婳轻轻捏捏她的脸蛋，“素素，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素素想爸爸，素素不想跟他们玩。”小小的孩子，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现在纯真的眼眸之中却染上了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哀伤。

素素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爸爸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妈妈说爸爸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姐姐，什么死？”素素睁大了眼睛，“爸爸不会再回来了吗？”

“将臣，我父君不会救我了是不是？”

“姐姐，我想爸爸了，我不想待在这里。”素素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将臣，我不想留在酆都，我想回九重天。”她抱成一团，眼泪不停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