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宠溺
作者:巧克力香菇 | 分类:现言 | 字数:1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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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杜亚伯并没有去医院看吕月的想法, 他只是怕叶家母子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跟着烦心。
他回了自己的公寓,把叶临送的皮夹克挂上衣架,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发呆。
这一天城市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火烧云, 在刚入春没多久的时候。天边金灿夺目的云朵, 浓密似包裹着喷香甜美的东西。
杜亚伯起身, 拿手指在玻璃窗上描摹云朵的模样, 心想撕下一片用手扯开会是怎样。
他强行给自己分心, 强行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最后,他发现无论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把眼睛望远处那个红色十字上面挪的时候, 心乱如麻。只好去酒架前抽取一瓶最烈的伏特加来喝。
看了看瓶底贴上去的标签,还是刚和叶临认识后不久开启的那一瓶。
开瓶时候那种强忍着, 努力压抑自己不表现出喜欢对方的忐忑心情, 他现在还能记得。
一转眼, 这酒就已经过了适口期。
他打开酒盖,闻了闻, 又放回去。
“叮咚”,突然门铃响了。
杜亚伯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天边的火烧云早已退去,天空已成了暗蓝色,马上就要变黑。
他走到门口, 在猫眼里瞅了一眼, 是叶临。
叶临半眯着眼睛揉额角, 看上去脸上的伤痛对他来说挺影响心情。
杜亚伯把门打开条缝, 站着不动。
叶临看漆黑的屋子里, 一个更黑的清瘦身影,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亚伯一定是正因为那件不愿意与自己分享的事儿而伤心呢。
“你怎么来了?”杜亚伯没有立刻把叶临请进家里的意思, 站在门口呆呆地问。
叶临带着微笑,用温柔的声音回:“下午腰疼得不行,去医院拍了张片子,遇到林雨晗她妈妈了,听说了一些事儿,我猜你在这,过来看看。”
“听她说什么了?”杜亚伯的声音有点儿冰冷又有点儿忐忑。
“很多,”叶临用手把门推开一些,声音还是极其温柔,“让我进来说吗?”
直到这时,杜亚伯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把叶老师请进家,连忙怔了怔说:“请进。”
叶临跟杜亚伯进屋,家里充满香醇的酒精气味。
杜亚伯抬手去开灯,叶临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开灯了,”叶临笑笑,“你喜欢黑着,我脸也破了,免得看着闹心。”
“好。”杜亚伯走到客厅中央的不锈钢案台前,抽出高脚凳往叶临身边一推,“坐吧。”
叶临点头,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摸索着坐下,问:“你一个人在家,居然没喝酒?”
杜亚伯笑,摇头,黑色中叶临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颈跟着摇晃。
“你听莲姨说什么了?”杜亚伯在冰冷的夜色中突然问叶临。
叶临摇头,想了想又说:“她说后悔今天打那个电话给你,还说你大伯母没事,叫你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杜亚伯沉默片刻,自言自语似地说,“她难道以为我会难过?”
“亚伯?”叶临伸手拉住黑暗中杜亚伯那显得无处安放的修长手指,说,“我比你年长十多岁,就算你觉得咱两在一起不合适,有些话也可以对我说,有些事儿也可以找我商量,就算是当你的大哥,我乐意为你分担。不要什么事儿都一个人窝在心里。”
杜亚伯被叶临捏紧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疼,他用力抽回,又有些后悔。
说:“叶老师,你还记得在你新品发布的那次聚会上,我带你去喝的那瓶龙舌兰吗?”
叶临点头。
杜亚伯看着黑夜中像雾一样蓬起的叶临的长发,嘴角微微勾了勾说:“那一天,我准备向你表白。”
叶临的心头突然一紧,一股难以言语的紧张感和突然窜出来的兴奋感让他不敢大口呼吸。
“我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你第一次对我表示出好感的时候,我就知道,咱两之间,只要我稍微往前一步,就能行。”
“可是,我不敢,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有品位,懂得生活,遇到所有的事情都能临危不惧,逆来顺受,这本事我太佩服了。”
“我说咱两不配,又忍不住喜欢你。想向你表白,却还是觉得我配不上。现在,说了让你等我,我又犹豫了……”
“叶老师,我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人!是一个心里坏透了的人,你不了解我心里到底有多阴暗。如果你知道,你一定不会再跟我多说一个字的。”
“叶老师……叶老师……我……”
“唔……”
突然,杜亚伯就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一片温软的东西包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老师已经撑着杜亚伯的脑袋两唇分离。
“叶……老师。”杜亚伯的声音微微颤抖。
“亚伯。”叶临的胸口不住喘息,他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能放下一切,主动去吻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
他是更想着等杜亚伯来吻自己,可是,他一刻都不愿意杜亚伯把一切错误都归结在自己头上。
他听不下去,他心疼。
“我不许你这么说,”叶临掩饰慌张,清了清喉咙,“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在心里期望对你不好的人得到报应而已。是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能确定,每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他的心里就从来没有一点不堪的想法吗?”
杜亚伯心跳加速,眼前叶临如雾般的头发变得模糊,跟着叶临的整个身形都变得虚幻。
叶临撑着杜亚伯后脑的手掌一点点挪向自己,直到杜亚伯趴在了他的肩头,他才用嘴唇轻柔地在杜亚伯耳边试探。
“你也才二十多岁,还是个孩子呢,凭什么不能任性,凭什么不能犯错,凭什么就要为别人付出一切,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担着?”
“我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今天在医院的长廊里,什么都听林雨晗妈妈说了。你受过的歧视、虐待,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成就了今天的你。它们是你的一部分。是我爱的你的一部分。”
“忘了我上次对你说过的?过去不重要,可以不要总记挂在心上,只要你确定今天的你过得幸福且快乐就好。我们……”叶临想起了记忆中那些并不美好的画面,转而微微一笑:“我们都一样。”
杜亚伯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打湿了叶临的毛呢大衣,让叶临觉得尖头很暖很湿。
“叶老师,”杜亚伯说,“我怕,我差一点就要使尽全部力气去杀了他们。我怕。”
“我知道。”叶临把杜亚伯搂得更紧,在对方的肩头、后背轻轻地拍,“可是你只做了应该做的,其他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我把他们一家人臆想成我的杀父、杀母仇人,我还计划制造舆论将他们逼死逼疯,我还在杜俊豪病重的时候去医院刺激他,想要他的病情恶化……唔……可我……可我刚刚知道,这种想法真是太过分了。”
“他们不喜欢我,拿我当个累赘,却给我吃穿,把我养大。大伯还一直让我接触工厂的事情,从来不忌讳我多学点东西。而我却这样对待他们!”
“我是一个大恶人,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吧?”
杜亚伯开始失声抽泣,他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号啕大哭过,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倾洪似地排遣过心中的积郁。
叶临掰正杜亚伯的脑袋,又在对方的鼻梁和额头处拿嘴唇轻轻扫过:“亚伯,都过去了,看着我,冷静下来,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