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求的贺先生
作者:陆夷 | 分类:现言 | 字数: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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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程裴对马王爷的无知让贺森凉结结实实的翻了个白眼, 他更不会尽心的为程裴解释马王爷为什么不是三只眼,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像是在看从未看过又十分感兴趣的电影。
程裴压根不去管这人到底是真的认真在看还是装的, 捅了贺森凉几下, “昨晚上韩之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今天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安呐。”
“他都结婚了, 看你的眼神还能让你不安?到底是你脑补过头还是他真的放荡不羁?”贺森凉当然知道两人究竟是谁有问题, 但他不能明说, 旁敲侧击的让程裴明白韩之酌已经看穿了假扮男友这个梗。
二十多年的竹马默契没能在这时候拯救贺森凉,倘若程裴余生有机会和韩之酌共渡,怕是要被韩之酌轻易哄在手心里。这位碰见心仪之人就丢弃了脑子的高材生, 完全没想过把戏被拆穿的可能。
只一个劲的猜三测四,“我和他在一起住了好几年, 那个眼神, 肯定不是我脑补过度。”
一旁的贺森凉只觉得天雷滚滚, 那你怎么不想想和我的二十多年的交情,对我二十多年的了解?
程裴在教父宣布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环节里回过神, 新娘和韩之酌是在国外认识,听说新娘对韩之酌一见钟情,穷追不舍,终嫁的心上人。
如果他也肯对韩之酌表明心迹,穷追不舍, 是不是现在和韩之酌在一起的人就是他?
韩之酌给新娘戴戒指之前, 朝程裴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似决绝的做了个哪怕后悔终生又早就注定的动作——给新娘戴上了戒指。
程裴的心随着韩之酌给新娘戴好戒指的那刻彻底毁灭, 终究只能全力装作——心如止水。
所有的可能都被这个动作切断, 他知道韩之酌是个责任心有多重的男人,既然韩之酌做了结婚的决定, 就会对妻子负责到底,只要韩之酌的妻子不说离别,韩之酌肯定相陪到底。
此时此刻,程裴忽然生了歹心,他想,韩之酌的妻子会说离婚就好了。
他低头不让旁边的贺森凉看见他眼中的湿润,静默的闭着眼,即使韩之酌真的离婚,和他,也并无可能,与其坏心思的想着两人分散让韩之酌经历离婚的痛苦,还不如放开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绮想,祝韩之酌幸福。
贺森凉给了程裴足够的恢复时间,将所有想过来打扰程裴的人挡在了一边,等程裴安顿好了自己的小心思后,教堂已经没有别人。
“吃饭,今天吃穷冤大头。”程裴说。
贺森凉不屑一顾的一笑,“我有的是钱,咱们这不是吃穷冤大头,是给冤大头点面子,咱们来参加婚礼多难得啊,他应该觉得蓬荜生辉。”
明知道贺森凉的话是为了逗自己开心,程裴捧场的给了个笑,让贺森凉稍稍放了点心,“如果你不想看见他的话,我们就回酒店。”
“份子钱都给了,酒宴不吃太吃亏,今天不见,以后还是会见,痛一次和痛一百次的区别就在于,痛一次念念不忘,痛一百次麻木不仁。”程裴说,“走吧,演戏演全套。”
拿倔强上头的程裴没办法,贺森凉只好继续顶着男友名头陪程裴去酒宴。
依照婚礼的正常程序,韩之酌需要和新娘给每桌前来道贺的人敬酒。程裴他们这桌是所有婚宴里的VIP,十二人的桌子只安放了八个椅子,可见这桌人对韩之酌意义着实重大。
新人首先敬酒的人就是VIP座,韩之酌压根不像大喜的人,脸上依旧冰山重重,新娘也不像今天是这辈子最美一天的人,脸上挂着淡笑,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程裴,敬你,谢谢你来参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韩之酌字字句句没提到结婚,话说完不等程裴应答,仰头喝掉了杯里的酒,新娘更干脆只冲程裴略一点头,就豪情的同样干掉了酒。
程裴推开面前的红酒杯,换上了白酒,倒满整整一红酒杯的白酒,才住了手。端起酒杯,他看着韩之酌,露出从早上到此时依旧无懈可击的笑容。
“韩之酌,祝你幸福美满,儿孙满堂,四世同堂,从此不知忧愁为何物,不为烦恼而低落,只愿
你万寿无疆。”程裴把酒一口气喝完,在韩之酌阴沉的目光里施施然的坐下,贺森凉给程裴夹了菜,放下筷子对韩之酌略有敌意的一笑。
韩之酌眨了下眼睛,恢复冰山脸才带着新娘给同桌的其他人敬酒。
“你还好吧?”看见韩之酌带着新娘到别的桌去敬酒,贺森凉担忧的问。
程裴摆摆手,“大学这几年,我练的不仅仅是口才,还有酒量,这点酒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别只会放狠话,你要是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出租车啊。”
程裴的确没醉,他是个多有骨气的人,从不做虚头巴脑,令自己难堪的事情。从韩之酌和新娘交换戒指成为夫妻的既定事实开始,他就将自己推到了该在的位置上,从此不再对不该抱有幻想的人持有奢望,安心且本分的做韩之酌的好朋友。
“不然我们回酒店?”贺森凉说,“酒宴到后面也没什么事了吧?”
“没了。”程裴说,“你自己回酒店,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贺森凉对程裴要求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表示不赞同,白天钟情的人才结婚,晚上还参加了钟情人的婚宴,双重刺激下,程裴极大可能是去某种寻求夜生活的地方,报复性质的进行发泄。
“你放心,我就是去他带我去过的地方逛逛。”程裴打包票地说,“我早就过了冲动的时期,你对我还不了解吗?”
身为过来人的贺森凉给予了极大的鼓励,哪怕程裴真的出去找人发泄,他也只会默默的给程裴收拾摊子,而不会对程裴进行教育,是以,他将胳膊架在程裴的肩膀上,“咱两怎么出去?”
“我去说声,咱两就走。”
贺森凉对程裴亲自去和韩之酌说这件事深表怀疑,看着程裴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的走到韩之酌身边,说了几句就朝他打了个手势,贺森凉立刻起身和程裴往大门口走。
两人在大门口汇合,贺森凉似松了口气说,“我真怕你刚才大闹酒宴。”
“我是那么没品的人?”程裴站在酒店门口拦出租车,“你先回酒店,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贺森凉让程裴先上了出租车,自己则沿着路走。
离开了打有冷气的酒店,贺森凉穿着的西装外套就显得多余了。他把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一边走,一边看着周边的夜景。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贺森凉只感觉到满腔的荒寂落寞,他的身边急需一名能带给他正能量的配偶。
他掏出手机,给某个他以为还在国外的人发消息。
贺森凉:长夜漫漫,无人相伴,甚是寂寥。
季盛瑜大概在忙,他等了十几分钟仍没有回信,贺森凉走的累了,想招个出租车回酒店,却发现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片荒芜郊区,廖无人烟,只有路灯在看着这个迷失了方向的人。
贺森凉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打开手机地图上面显示的位置也是一片空寂,他拿着手机转动了几下,没能成功的找到方向,放弃治疗般的站在原地,静静思考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倏的从贺森凉前方开来了一辆车,车灯打的非常亮,让人根本无法直视,贺森凉遮住了眼睛,心里想:这种车灯的强度在S市是要被罚的。只有B市狂妄自大的人才敢这么不要命的玩。
打着亮如白昼车灯的车从他面前一溜烟的跑过,似乎没看见站在路边活生生的人,贺森凉眯着眼看着远去的车,难道误入飞车党地盘了?他没能证实脚下踩得地究竟是不是飞车党的。
因为刚才打着超强车灯的车忽然掉头开了回来,车速十分快,依贺森凉目测,最低两百码,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生怕被这开车的二傻子给误伤了。
开车的二傻子当然不会误伤他,距离他还有一百米时,此人陡然降速,开启夜店闪光灯模式,愣是将不看车灯的贺森凉闪花了眼,他闭着眼揉着额角,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在这人烟甚少的地界,被一个二傻子给欺负了。
太憋屈。
开车的人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一个劲的闪着灯。等贺森凉察觉到不对劲时,时机已晚。
他被人捆住了手,没等他睁开眼又被人蒙上了眼。贺森凉并非任人宰割的小羊,他飞起一脚,岂料绑他的人似乎足够了解他,竟然将他飞起的脚抱在了怀里,甚至极其轻薄的朝他耳朵吹了口气,语气轻佻的说。
“漂亮的小弟弟,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少受点皮肉之苦。”
被人捏住了脚踝的贺森凉挣了挣捆在手上的绳,发现绳结意外的结实,还有越挣扎越紧的趋势,他耐着性子说:“你想干什么?”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为了捆你特意买的登山绳学的绳结,怎么样?滋味挺不错吧?”
“要我给你颁发个奖杯吗?勤奋奖,届届得奖者都是你。”贺森凉说,“季盛瑜,你再不给我松绑,我就喊了。”
季盛瑜遗憾的掀开了他的眼罩,“我都变声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眯着眼睛适应光线的贺森凉,“你站在我身边的高度,各部位在我身体的哪个高度,我都记得。”
季盛瑜没想到贺森凉是靠把他这些认出来的,围着贺森凉转了两圈,季盛瑜猥/琐的笑了,“认出来更好。”
“松开。”贺森凉抖着被背在身后捆着的双手,对季盛瑜说。
“还不能松。”捆住贺森凉,季盛瑜自然有所打算,他一手放在贺森凉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放在了贺森凉的腿弯处,这个姿势让贺森凉立刻充满了危机感。
贺森凉忙喊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你这么抱,像话吗?”
“在我这里,只要我说像话,那统统都是像话。”季盛瑜不顾贺森凉的阻挠,坚持己见的将人抱了起来,心满意足之际还不忘说,“早在六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贺森凉怒视,“第一天跑步回来,我坐在门外,那时候你就是想这么抱我?”
“对。”季盛瑜点头,“但被你当时小狼狗一样的眼神阻止了。”
“六年后的你勇气可嘉。”贺森凉冷冷的说,“我会让你尝尝比小狼狗更厉害的滋味。”
“好啊,拭目以待。”季盛瑜抱着人还不安分,还颠了颠怀里的人,“早知道感觉这么好,我就该在回来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个够。”
贺森凉恼羞成怒,“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把人放进了车里,季盛瑜重新发动车子,贺森凉对这辆二傻子车没好感。他在副驾驶坐上扭来扭去,活像一条束手就擒的大蚕蛹,季盛瑜在旁看的乐不可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贺森凉发现怎么扭都挣不脱绳结,自暴自弃的瘫在车坐上喘着粗气的问。
“带你去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季盛瑜说。
“要多久?”贺森凉问。
“要一段时间。”
“那你就打算这么捆着我?你想让我废了吗?”
季盛瑜停下车,注视着贺森凉,“如果我给你松绑,你不会跑?”
“我往哪跑?”贺森凉和这头已经失去智商的二傻子没法沟通,暴脾气上来,怎么都挣不脱的狂躁让贺森凉显得很暴怒,“给我松绑,季盛瑜。”
大概是贺森凉的语气太过于苛刻,季盛瑜竟然真的给他松开了捆绑。
重获自由的贺森凉瞥了季盛瑜一眼,揉着自己被捆出了红痕的手腕,对傻愣在一旁看着他动作的季盛瑜说,“开车啊,不是要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吗?”
“哦哦。”季盛瑜如梦初醒,开车继续朝原定的地方行使。
原本以为在捆绑混乱中被弄丢的外套也在车座上发现,看来季盛瑜是有计划行事,连一件衣服都没落下。贺森凉揉完手腕,开始看路标,“你带我去哪?”
“回S市。”季盛瑜这回没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回答了被绑者的问题。
贺森凉哭笑不得,这人驴一样的把他捆回来就为了带回S市?白生了英俊的一张脸。
贺森凉:“是什么促使你绑架我?”
季盛瑜:“你给我发的那条消息。”
贺森凉:“我给你发的那条消息没教你绑架我。”
季盛瑜:“在我看来,那就是让我带你回家的意思。”
为了不使两人因这个问题而大打出手,贺森凉选择了转移话题,“你怎么忽然从国外回来了?事情解决了?”
“没有。”季盛瑜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让我惦记了很多年的人,忽然给我来了通真情告白,我还能在那边稳稳当当的坐着?谁做的住,谁就不是真汉子。”
贺森凉:“……”
当事人已经选择性遗忘关于醉酒后打电话告白的事情,另一当事人则用实际行动证明那件事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凉凉,一份坚持了多年的爱情,得到了回应的感受,你懂吗?”季盛瑜柔声说。
贺森凉没吭声,他僵着身子板着脸坐在副驾驶坐上,像一尊精美绝伦的人型蜡像。
他对季盛瑜的告白并不出自心血来潮,也并不是蓄谋已久。归根结底亦和季盛瑜一样,坚持了多年,遂能脱口而出到像随即编好的谎话。然而当这份感情得到了当事人认真的回复时。
他却有了不真实感,原来季盛瑜真的喜欢他,就算两人有六年的相处空白,丢失了六年的相处时光,更凭添了六年两人成长不同带来的陌生感,但季盛瑜依旧喜欢他。
季盛瑜都能直面自己的内心,毫不做作的说出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他做不到?
他贺森凉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在感情方面,他也应当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懂。”轻描淡写却盛情并茂的一个字,让季盛瑜将多余的话全咽回了肚子。
多年夙梦,终成真,喜悦和无法言喻的满足让季盛瑜控制不住的唇角上扬,眼角溢出丝丝的激动,仿佛这辈子所有的追求在贺森凉说出懂这个字面前都不值一提。
季盛瑜的情绪感染了贺森凉。
他尚且年轻,却有了想要忽然和季盛瑜白首的念头,像是穷其一生只为寻得这一人,寻得这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无需多言的默契感,将所有的陌生和隔阂统统消失殆尽,他对想要拥有季盛瑜是从未有过的急切,目光从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寸寸的扫射到了全身,甚至看不到的脚踝,都被他一一想象了出来。
狭小的车内空间,倏的盛满了暧昧。
季盛瑜的喉间紧了紧,并不敢直视贺森凉的目光,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将车开进了高速边的芦苇荡里,自古美色误人。季盛瑜拿出了堪比当年红军长征坚持的精神,才勉强抵挡住从隔壁发散而至的无声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