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求的贺先生
作者:陆夷 | 分类:现言 | 字数: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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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人们对待情感的划分界线大不相同, 有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自然就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含糊不清麻痹不仁的,自然就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贺森凉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敢爱敢恨, 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在翻来覆去一晚上, 脑海里跟放了个复读机似的重复播放着季盛瑜那句我要追你啊。他的心里不能安静, 脑子不能停止思考。大脑头皮表层的活跃程度比他谈生意时高了几倍。
再次翻了个身, 还是不能入睡的贺森凉, 从床上坐起来,默默沉静了很久,弯腰拉开了床头柜, 里面躺着一本包着精美外壳,看不出是书还是其他东西的书籍样的东西。
在空调静静的释放着冷气的房间里, 贺森凉翻开了许久不曾看过的画本。画本赫然是昨天晚上季盛瑜提到的那本, 贺森凉没多看的直接翻到了最后季盛瑜扬言要撕走的那张画。
他看着画中的自己愣神, 这本画册被他多次翻阅,除了第一次翻的时候看见了最后一张以及背面季盛瑜留下的字, 他再也没看过,今天是第二次再次看这张画。
看见画册他更是不能入睡,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为凌晨两点,他试着骚扰程裴,万分庆幸程裴因为一个实验, 正在实验室通宵等着结果, 没让他等太久, 程裴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程裴:你怎么还不睡?凌晨两点了, 贺总。
-贺森凉:失眠了。
-程裴:怎么?因为季盛瑜?
尽管不愿意承认, 但是程裴说中了事实。
-贺森凉:嗯,他晚上又来找我。
-程裴:晚上找你?这话莫名觉得很暧昧呢, 他和你说了什么?
-贺森凉:你怎么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
-程裴:我还能不了解你?如果他什么都没说,单单是生意场的事,你晚上铁定倒头就睡。那必然是他说了某种让你夜不能寐的感人肺腑的情话。
-贺森凉:……
-贺森凉:请你尊重下单身的我好吗?
-程裴:好的,说说吧,他对你说了怎样缠绵悱恻的情话?导致凌晨两点,你还在烙馍馍。
-贺森凉:说了当初为什么走,给我留画本的用意,以及,他现在回来想做的事。
-程裴:前面两个我没兴趣知道,第三个我猜他是想追你,嗯,应该没差。
-贺森凉:高以告诉你的吧?
-程裴:你真没必要怎么贬低我的智商,高以没时间告诉我这些事情,他现在头痛怎么阻止季盛瑜的自杀行为。
-贺森凉:呵,那等他死了再告诉我,我睡了。
-程裴:哎哎哎,贺贺,贺贺,你对他念念不忘这么些年,现在人回来了,你非要把自己自挂东南枝,故作高高在上对他毫无情意的表象干什么呢啊?
-程裴:六年啊,六年的时间里,你一个男朋友,不,连一个女朋友也没交,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在心里等着他回来?
-程裴:别否认啊,嘴上说着让他死了告诉你,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阻挠他呢,贺贺啊,咱认识这么多年了,有用到哥的地方,吱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
贺森凉看完程裴给他发的消息,丢下手机栽倒在床上,一天里两个人对他好言相劝,难道他把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这种想法立刻被他否认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公司早倒闭了。
他想和季盛瑜在一起的种子早在六年前埋下,这颗种子饱受风雨摧残,日光暴晒,漫长的六年时光足以将所有发芽的希望销蚀殆尽。然而,就在油尽灯枯的末端,再生液顺着纹路层层叠叠的送到了种子中心的发芽处。
现在,他要把这颗即将破壳而出的嫩芽掐断吗?
不是,他想做的是,让这颗嫩芽茁壮成长,而不是被揠苗助长。
想开了的贺森凉,卷着小薄被舒舒服服的睡觉了。而另一方被贺森凉扬言去死一死的季盛瑜正恶补着野外求生的知识,高以难得没有睡觉的带着跳蚤在他的书房里进行干扰计划。
“你看那么多的知识有什么用?”高以说,“以前的大将军为什么看不起书生?因为他们只会纸上谈兵啊,你现在这样,和以前的书生有什么分别?”
“有。”季盛瑜划着鼠标说,“区别在于我更聪明,懂的灵活运用。”
“你这脸,下面挂个供养,能当热气球环绕地球一圈了。”高以对他迷之自信深感无语,“背地里偷偷看过人好几回,次次跟做贼一样,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站到人面前了,却被人家打出了感情这块田,想回去还因为人家一句儿戏的话,真的要去死一死。”
“哎。”高以叹气,“你要对我这么好,我早就以生相许了。”
季盛瑜拿着鼠标的手一顿,抬头看高以,“我帮你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还瞒着舅舅和你创业,这还对你不够好?”
高以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的确,你这对我尽的是兄弟情,对他,那是爱情。不一样。”
“你知道不一样,还在这比什么?”季盛瑜说,“快带着你的死狗出去。”
高以惆怅的看着咬羊毛地毯咬的真巴适的跳蚤,继续叹气,“这还没追到人呢,就先嫌弃起人家的狗了。”
季盛瑜单手支颚,冲着跳蚤扬眉,“我真怀疑你把这条狗送给他是别有用意,这么蠢这么二,长得还这么丑。”
“你懂什么?”高以怼他,“这狗和送给你的那只哈士奇一起长大的,为了你,我可是费尽心机,你不感谢就算了,还狗身攻击。”
季盛瑜想起放在H市托人照顾的那条哈士奇,再看看面前这条已经把地毯啃出了一个豁口的中华田园犬,渐渐陷入了沉思。
“你当初怎么不选择同一个品种?”季盛瑜问。
“我这是在暗喻你们两。”高以踢了踢咬的很带感,一嘴哈喇子的跳蚤,“同一个品种就像是都喜欢男人,不同品种却能一起长大,说明你两还有可能。”
高以一本正经的胡扯,季盛瑜从小被坑了不知道多少次,是以听见这话的前半段就知道高以要满嘴跑火车,甚至是说不出好话。高以这句话如果放到贺森凉的面前,足以讨到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怒骂。
然而季盛瑜毕竟身经百战,对高以时不时的口出惊人已然能镇定自若的接受。
“我对他有的就是耐心,高以啊,你都这么大了,还单身,像话吗?”季盛瑜对高以装起了恋爱成功人士,仿佛他已经和贺森凉和和美美的生活成了幸福美满的一家两口,“就算咱们的性取向取众面小了点,争取争取还是可以脱离单身的嘛。”
高以对季盛瑜的话左耳听右耳出,逗弄了片刻跳蚤,才对季盛瑜说,“你先解决好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你再不把这狗带走,我就要生气了。”季盛瑜说,“它已经毁了我一块地毯,你还想让它毁了我的沙发?”
高以看见跳蚤放弃了被啃得脏不拉几的毯子,转而攻向他坐着的沙发,在跳蚤下嘴之前,高以伸手薅住了狗脖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哎,我怕是睡不着了。”季盛瑜摇头,“你快点去睡吧。”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已经走到门口的高以半转身的看着季盛瑜,微微扬起的唇角
勾画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X宝开发公司发了封邮件来,说是要进行一项大计划,需要我们的参与和支持,那封邮件我已经转发给你了,你记得看。”
轻轻带上门,甚至还留了条缝,几秒后高以轻快的声音顺着门缝滑进了季盛瑜的耳朵里,“早点看啊,看完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季盛瑜嘀咕,“惊喜?我看惊吓差不多。”
说着点开了邮箱,几分钟后,从书房里爆出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声,“高以,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才告诉我有这封邮件,我看你是存心想看我苦恼不得所终。”
已经关上门甚至顺带着锁上了门的高以眨了眨眼,对着跳蚤轻声说,“幸福只有久经磨难和考验后,才会滞留的更长久,对吧?”
听不懂人话的中华田园犬仰头吐着舌头看他,哈哈哈的吐着气,仿佛说:你是饲养员,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睡到自然醒的贺森凉,拿出手机首先看见的是时间,其次看见了早上九点半周宓发给他的邮件,他半靠在床头划开了手机,脸色因看的那封邮件,越看越难看,看到最后甚至有丢开手机的冲动。
压下心里的冲动,他又把邮件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仔细的琢磨了片刻,给周宓打了个电话。
“什么意思?销量第一的从销量排名垫底的一百名里挑出一个满意的拖后腿搭档,进行为期两年的一带一上计划?”贺森凉盖住自己的眼睛,“X宝的创始人是脑子被钱砸歪了吗?这种鬼主意都想得出来。”
“贺总,这个还要您亲自去一趟。”周宓小心翼翼的说。
贺森凉死气沉沉的问,“咱们店在网上排名多少?”
周宓唯唯诺诺的没说个准信,贺森凉像开了挂似的想到了,“你别说了,一百名里就有咱家,行吧,这计划的研讨会我去。”
周宓赔笑了两声,惹得贺森凉鸡皮疙瘩横扫了一地,“没事别对电话笑的这么谄媚,我知道你长什么样,一想到你的样子,再想想你现在的笑声,简直万念俱灰好吗?”
“贺总,我是个有脾气的人。”
“嗯,我知道,所以你别和我打电话的时候笑,让人毛骨悚然,周宓,这个研讨会开完,估计公司需要腾出地方,给合作公司的人用,你看看哪里有地方。”
周宓迅速的想了一下,“没有了,真的需要腾地方的话,只能把楼上租了,正巧楼上的公司月底打算搬走。”
“行,那就租下。”贺森凉说,“到时候直接让电商部搬到楼上去。”
“好。”周宓应了,“贺总,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挂了。”贺森凉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研讨会的地址,打开地图搜索看看距离他这里有多远,看完后,他打开X宝,到常购买的试一男装店铺看看,这家店这两天正准备上新。
他正挑衣服挑的兴致勃勃,后花园里的鸡鸭鹅发出了受到惊吓,不似三种动物发出的惨叫声,贺森凉丢下手机从床上翻起来,先走到阳台上,伸头一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怒火中烧的问:
“你在干什么?”
让后花园里三小只尖叫的人正是季盛瑜,这厮今天没有穿西装,换上了一身显得很年轻的运动装,他的手里带着从宠物店买回来的,鸡鸭鹅普遍爱吃的东西。本来他是想趁着贺森凉还没起床,对这些宠物献殷勤,谁曾想弄巧成拙。
鸡鸭鹅一看见他,就尖叫出声,一边叫一边扑着翅膀的乱飞,最为机灵的显然是那只通身雪白,唯头尾都是青黑色的鸡,只在最初和鹅鸭叫了两声,后沉静的歪着头看着他,眼神间似十分不怕人的在打量着他。
季盛瑜被各色各样的人打量过,就是没有被一只鸡盯着看过。
贺森凉到后花园水池边时,鸡鸭鹅同往日一样安静,只不过他们远离了有陌生人的地方。
看见季盛瑜手里提着袋子站在水池边,贺森凉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叫什么事?连续两天见到这人三面,一面在外面,两面在家里,三面除了地方不同,其他都相同,都是季盛瑜不请自来。贺森凉的心里有了沟壑,也不一定现在展露出来给季盛瑜看。
“你怎么回事?谁给你我家的钥匙的?”这片别墅区的进入口没有保安,距离别墅区五十米的地方就是警局,平时出入别墅区,靠的就是磁卡和钥匙。
“我没有你家钥匙。”季盛瑜放下手里的袋子,蹲在池边洗手。
贺森凉看着季盛瑜的背,“没有钥匙你是怎么进来的?”
季盛瑜指着东边的蔷薇花墙,“我从那块翻进来的。”
语气极其自然,口吻非常坦诚,贺森凉连连点头,“好好好,几年不见,翻墙本事倒是日益高超了,花怎么没刺你?”
“我带了很厚的手套。”
贺森凉:“……”
相当可以,对于这种人,他没话说。
“你需要清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季盛瑜身后的贺森凉,带着怒气直接一脚把还蹲在水池边洗手的季盛瑜踹进了水里。
猛然落水的季盛瑜在水池扑腾了好几下,才得心应手的把游泳架势放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冲贺森凉说,“凉凉,这样不好吧?”
贺森凉立竿见影的再次怒了,“大早上翻墙进来,带足了作案工具,我不过是惩戒一个小小的翻墙贼,哪里不好?”
“我翻墙,没偷东西。”季盛瑜在水里浮着,没有贺森凉的首肯,不能就这么上岸了,否则还是再次被踹进水里,只是不知到时是几个人一起落水了。
“一般小偷都是这么说的。”贺森凉说,“你说警察是相信一个翻墙进来的人,还是信住户的话?”
“都会信,关键在于怎么说。”季盛瑜到了岸边,看向居高临下的贺森凉,瞅着他眼里也没有剧烈反对的味道,才双手一撑的上了岸。
贺森凉没搭理季盛瑜的话,“你出去吧,今天再放过你一次,没有下次。”
季盛瑜抖着自己浑身湿透的衣服,可怜巴巴的看着贺森凉,“好歹给我身衣服换,我穿这一身回去会感冒的。”
“尺码不同,你穿不上,我相信你的车还停在外面,早点回去,减少感冒的几率。”丢下这句话,贺森凉走了。
鸡鸭鹅三小只同方向的歪着脑袋看着还站在原地,从头湿到脚的季盛瑜,你们看,那边有个傻大个,刚才被主人踢下水了,喝的那可是我们的洗澡水啊。
等在别墅外面的司机看见季总干干净净的进去,狼狈不已的出来,惊得眼珠子都要脱框了,好在
司机常年给各种老总开车,见多了丑态百出,但像季总这种长相,进到这种小区里求爱,还弄的这等模样出来,住在这里的那位姑娘得有多凶悍啊。
季盛瑜不知道司机根据他的狼狈情况联想了一出豪门间的虐世爱恋,只觉得司机看他的眼神颇为同情,他叹了口气,“六年没在他身边,想追回来,结果发现比翻过阿尔卑斯山还难。”
“嗨,季总,现在的女人不仅看重钱财,还看重男人对他们是否体贴,懂不懂浪漫,擅不擅长情话。”司机老生常谈的说,“季总你不缺钱,长得也好,人也体贴,从大早上就来给人喂宠物,肯定也懂的浪漫,情话嘛,您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多多少少都会点的了。”
季盛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心里苦的跟倒了几升苦瓜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