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盗天机
作者:信渡。 | 分类:现言 | 字数: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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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章(二)
我就待在了耍猴戏的地方,等他中场休息,便借用道具,让小虎依样画葫芦,学着猴子表演。
道具也不白用,权当租赁,等他休息好了,我再把场地还给他。
小虎翻了几个跟斗,吐着舌头,气喘吁吁地问:“可以休息了吗?”
我环顾四周,现场掌声不断,观众意犹未尽地叫着“再来一个”,我再看它,小虎累得站也站不稳了。
心里有一咪咪愧疚,我点头让它休息,抱着它坐到一边。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凑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虎看,兴奋地说,“好可爱好听话的猫猫呀!我可以摸摸它吗?”
我脱口而出,“五十块一小时,随便摸!”
“给!”姑娘很爽快地给了钱。
“呜呜呜,老婆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要听老婆的话……”小虎眼泡含泪,目视苍天,失语哽咽。
暗暗打量女客人的神色,一如既往,并没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小虎在她们眼里,就只是一只喵喵叫的小猫咪。
直到来了山下,我才发现,不是小虎口吐人言,而是我能听懂它的话。
这简直不可思议,又好像理所当然。可我不知,是小虎特殊,还是我特殊,亦或是困了我十八年的那片雪川特殊?
跨过山门后,通道就消失了,我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也意味着,我可能永远回不了家了。我抱着小虎一路向前,走到日落时,望见金色的余晖洒在不远处的建筑上,照着那几个大字闪闪发光——起见山旅游集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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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才晓得,原来居住的这片山川叫做起见,我家楼下是个5A级景点。多亏了怀里的“世面虎”,在它的步步指导下,我坐上免费的旅游公交,来到了镇上……
小虎瞒着我,它的伤没有全好,又连续几天表演,透支了精力,大半夜发了烧。我在镇上的民宿租了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小阁楼,跪在床边,用湿毛巾给他擦全身。
或许是基因的关系,他原身是白虎,化成人形后皮肤也很白,赤身果体的,有些玉体横*陈的味道。就像姥爷当年给襁褓里的我摸骨,我也摸了摸唐星的额头与手,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话。
【身若玉树骨玲珑】
他这皮相,放眼人间,都是好看的。
只不知究竟是什么身份,年纪轻轻的,浑身都是伤疤,体格却是不弱的,高我一个头,肌肉纹理细腻,健美而结实。
后半夜下起雨,飘进窗来。他发烧,要保持着空气流通,我不敢关窗,便把纱窗拉上,靠墙坐着,将他搂在怀里,挡着背后的雨。他迷迷糊糊地醒了,摸索着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嘴里哼哼唧唧。
我轻轻地说,“乖,睡吧。明天就好了。”
他大概是烧蒙了,问我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球球,你为什么叫林啾?”
的确,哪有人叫“啾”的,听起来就像小鸟叫。名字是姥爷起的,他希望我做一只柔软温和的麻雀,哪怕是个软骨头,也不要成为凶悍寡情的烈鹰。
我陷在回忆里,一时没回答,他马上睡了过去,闭着眼睛讲梦话,“呜……卖艺,不要卖身。只给老婆球球摸……”
我忍俊不禁,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即使下着雨,窗外的月色依旧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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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他的烧便退了。我让他保持体力,在伤好全前,一直以老虎的形态示人。他却以为要他卖艺挣钱,很老实地去了耍猴戏的地方等着。
我找到它的时候,它乖巧地坐着,翘着脑袋,神气矜贵的样子。看到我来了,便跃了下来,三步并两步跳进我怀里。
“你怎么才来呀?有好多人要摸我,你不来没人收钱,我不给他们白摸。”
我揉揉它的耳朵,“今天不卖艺,以后都不卖了。”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以后我们不给别人摸,只摸别人。”
它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没精打采地把脑袋搁我手上。
“怎么了?”
“不喜欢你摸别人。你是我的呀!”
我揉揉它的脑袋,“只摸手。”
“那只能摸一下哦!”
我没马上应下,以我现在的水平,恐怕一下是算不出来什么的。
小镇有个城隍庙,路边都是卦摊,均为八字、手面相算命。摊主的打扮也十分统一,黑墨镜,八字胡,拐杖。民间有言,老天爷给盲人赏饭吃,因此相命最准。
其实是因为泄露了天机必须付出代价,鳏寡孤独残,总得选一个。
姥爷虽然啰嗦,对我却是很好,生怕我半路夭折,再三叮咛,不让我涉猎玄门五术。但我自小跟在他身边,看他给人摸骨相命,虽然现在不甚精通,好歹也能说上两句,混口饭吃足够了。
我打算给人摸骨挣钱,小虎拱了拱我的手心。
姥爷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不是我狠心,一定要拘着你。而是阿啾,你身怀鹰骨,不可过早踏入红尘。”
他说我的命格是一把杀人刀,又挺着一根不会弯曲的鹰骨,过刚易折,很容易在没成大器之前,先成了废铜烂铁。
他把山下世界形容得像洪水猛兽,我却一心一意想要出去。而外面的人,却是心心念念着想要进来。
或许看我沉默太久,以为我在担心什么,小虎舔舔我的手心,“你现在是我老婆,不管怎样,我都要保护你的。”
他不说倒还好,一提我就记起来了,之前都在诓我!
山下根本没有人和老虎、男人和雄性结婚的!
它一直察言观色,看我脸色不好,便翻了个身露出肚皮,面上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卖乖讨巧地“喵喵喵“”。
“给你摸摸我的肚皮。”
可笑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喜欢,来,摸一摸嘛。很舒服的。”
我冷嗤一声,表示不屑,随后低下头在它软绵绵地肚皮上狠狠一吸,“真是一只臭不要脸的小猫咪!”
它舔舔爪子,朝我笑,“没事儿,我不嫌弃你这只母老虎。嗷——别揪我耳朵!”
看完了摆摊的场地,我便带着它回了民宿,一进阁楼,就把它扔到了床上。它变回人看着我,俊美的少年泪眼汪汪,倒有些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味道。
我心里惊艳了下,面上仍是不为所动,“唐星,你是不是欠虐?”
“没有啊。”他有点儿懵逼,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哪个像你这样喜欢找脾气差的人作伴?”
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随后撩起眼皮,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世上……还有不凶的母老虎吗?”
“嗷——!!”
唐星声音凄厉地叫起来。
我拧着他大腿上的肉,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说的可真有道理呦——”
“嗷嗷嗷老婆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
“呸!谁是你老婆!”
“是你是你就是你,嗷嗷嗷嗷——耳朵痒痒痒……”
这么小打小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我二十四了。六年光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术士,成为了业内小有名气的摸骨相士。
他们都叫我“楚先生”。
我姓林,之所以对外宣称“楚”,还有个不能说的原因在里头。
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没有传承便吃不了这碗饭,因此业内能混上名号的,大多是家学渊源,一代代积攒下来的名声。干我们这行的,姓氏往往比名字更重要。一个姓,便代表了一种身份。
刚出摊算命的时候,几乎没什么生意。一来面生,二来没名气。最后到了要喝西北风的地步,找了一个金牌中介给我包装成了楚氏弟子。
民间更迭的速度很快,玄门也是。楚家也曾是鼎鼎有名的相术世家,传闻厉害的弟子可“一眼判生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落了,江湖上不再有楚家的消息,却依然流传着他们的故事。
我想了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大不了别人问起,不承认是,也不说不是。
姥爷若在这,一定会跌破眼镜,天生傲骨的鹰迫于生计,也变得审时度势,圆滑世故。
可见,钱真是个操蛋的玩意。
在“美貌与才华并重”的世面虎指导下,我免费给几个人摸了骨,说了些近期会发生的意外事项,叫他们注意,待一一应验后,客人战战兢兢地找来,再谦虚地自称“小楚”。
客人自动脑补成传说中的“楚氏弟子”,恭敬地叫我“楚先生”。
一传十,十传百,便这么传开了。
因为业务水平精湛,起见山脚下舞阳镇城隍庙“楚先生”的名气渐渐响了起来,看相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找我摸骨的人络绎不绝,渐渐的,钱、车子、房子都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无风也无浪,我也忘记了姥爷曾多次告诫族人的话。
“以贩卖天机为富的人,不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