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太阳即将落下，没那么热的时候，成濑和尚子离开学校，骑着车在市区转了一圈。

路过一家居酒屋时，他减速靠边，扭头问了下尚子的意见，听她表示可以，便找地方停车，一起进去了。

今天是星期五，两人本就在外面，索性就像之前那样在外解决晚餐。

“好久没有像这样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吃饭了……”

“乱说。去旅游的时候，除了我妈过来的那几天，不都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尚子挽住他的手臂，“我说的是星期五的约会啦……开始的时候只有我和春海，后来大家都来了。”

成濑抿了下唇，扭头在热闹的居酒屋里张望一圈。

“总不能让她们别来。”

“嗯……”

点了吃的喝的，虽然今天只有他们两人，成濑还是选择了更安静一点的包间。

“啊，舒服多了……包间里的空调也更凉快一点。”

“因为只供我们这一片区域。”

两人吹了会儿空调，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热意，彼此之间的小动作也变多了些。

“唔……”

笃笃——

包间的门被敲响，成濑立即抽出手来，尚子也整理了一下制服。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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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送来的是饮料，满满两大杯加了冰块的可尔必思。

店员带上门离开，尚子挪到桌边，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唔……”

她缩了下脖子，“好冰。”

成濑也喝了一口，舔了下嘴唇，还算满意，又在榻榻米上躺了下来。

“饮料送得这么快，不知道吃的要多久才能送来。”

“外面的客人好像挺多的样子。”

“是因为星期五吧。”

尚子应了一声，然后绕过矮桌，爬到他身旁，在地上跪坐着。

“……”

成濑仰头看了看她，往她那边挪动一些，将脑袋枕到她的大腿上。

“怎么样。”尚子调整了一下。

“这样就好。”成濑说道，她也停止动弹，维持着当下的姿势。

眼前的大部分视野，都被脑袋上的一对巨峰所遮蔽，他索性闭上眼，专心感受着女朋友大腿的柔软。

“舒服吗。”

“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了。”

尚子笑了起来，低头看着他的脸。

“不能睡着哦。”

他闭着眼，“那尚子得跟我说点什么。”

“唔……”

她微微抬头，想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忽然变淡了些。

“一叶她们明天就要回来了呢。”

“……嗯。”

“这几天一直在忙社团里的事情，每天也都很开心，我都快忘了她们已经去东京那么久了。”

到底是因为社团活动而开心，还是因为她们不在……

成濑睁开眼，已经没有睡意了。

视线被遮挡，他也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短暂沉默后，尚子再开口时，话题又一转：“也不知道她们会带什么礼物回来。”

“反正应该不会是我没见识过的。”成濑说道，“而且有没有礼物还不一定呢。”

“会有的吧。”尚子笑了一下。

“等着吧。”

在柔软的大腿上躺了近十分钟，成濑原本已经消停的睡意快要再度冒出来的时候，包间的门才再一次响起。

“先起来……”尚子低声道。

他坐起身，扭头见她舒展双腿，便在她腿上摸了一下，“腿酸了吗。”

“还好啦。”

“进来吧。”他提起声音。

店员打开门，将他们点的食物送进来，摆到桌上。

“请慢用。”

包间的门再度关上，两人也回到矮桌旁，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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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单时尚子心不在焉，此时才注意到送来的食物的数量，“好像点得有点多了。”

“习惯了……慢慢吃吧，两个人还是能吃完的。”

“嗯。”尚子拿起一串鸡肉葱串，咬下一口，感受着鸡肉的鲜嫩和葱段的清香。

成濑夹起一块炸鸡块送入嘴里，又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吃完回去。

“唔……感觉这家居酒屋的食物味道更好一点。”

“至少这个炸鸡块，就比上次去的那家炸得酥脆。”

“春海尝尝这个，食材很新鲜的感觉。”

“唔唔……是很新鲜。干杯。”两人举杯，碰了一下。

“现在就已经经常出入居酒屋了，等春海上大学和工作之后，肯定会来得更频繁的。”尚子说道。

成濑喝了口可尔必思，“那可不好说。”

“春海对酒也很感兴趣。”

“哪有，我现在喝的就是饮料。”他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

“春海现在想喝酒，人家也不敢卖给你呀……上次住在彦根城旁边的旅馆，有喝啤酒的机会，春海就喝了。”

“那不一样，那个时候享受的不是啤酒本身，而是偷偷摸摸……”

他忽然停顿下来。

尚子望了他一眼，他拿起一串烤肉，“是那家旅馆太不负责了。”

她笑了一下，“春海真好意思说。”

成濑又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喜欢喝酒也没关系啊。等以后我们在外面住了，我每天都会准备好下酒菜，等春海下班回来喝酒的。”尚子看着他说道，脸上有些红，目光里却充满期待。

“……”

成濑张了下嘴，胸口忽然一阵刺痛。

他知道她真正期待的是什么。

——属于他和她的，两个人的独立生活。

“……我哪有那么爱喝酒。”他垂下视线，往嘴里塞着食物。

“我看电视里的工薪族，几乎每天都会去居酒屋喝上几杯。有的人还要喝得烂醉才会回家，指不定就在路边或者电车上醉倒了。”尚子微笑道，“不过在家里喝酒就不会有这种问题啦，我会照顾好春海的。”

成濑大口吞咽着食物。

“当然，喝酒太多也是不好的……慢点吃啦。”

“嗯……咳、咳咳！”

他应了一声，却因此呛到，接连咳嗽起来。

尚子连忙起身过来，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春海吃得太快了。”

灌了一大口饮料，将食物都吞咽下去，他才好受一点。

“春海今天很饿吗？”尚子问道。

成濑没回答，抬眼望着头顶光线暧昧的吊灯。

深吸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软弱。

对亲近的女孩子无法真正地狠下心，本质还是对自己狠不下心。

造成如今的局面，也都是他从未真正狠心所导致的结果。

他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抓起尚子的手，捏在手心，他看着她，第一次主动为她缠上锁链，“我永远不会离开尚子的。”

“诶……嗯。”

尚子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笑容，就在他这边坐下了，“我也是。”

成濑看着她，勒紧锁链，“就算我以后变成了让人讨厌的样子，尚子也不能离开我。”

她看了看他，将脑袋靠上来。

“嗯。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春海……我能依靠的，也只有春海了。”

低头凝望着依偎在胸前的女朋友，成濑想说她能依靠的，其实还有养父母。

只是此时此刻，他没必要开口说这种多余的话。

他将她抱紧。

“春海今天有点奇怪……”

“我喝醉了。”

尚子笑了笑，又用脑袋蹭了下他的胸口，“继续吃吧？”

“嗯。”

她又坐直身体，伸长胳膊，将自己的饮料拿过来，跟他碰了一下。

“干杯。”

靠着彼此，继续吃喝。

两人慢慢消灭了桌上原本是四五个人第一次下单时的份量，自然也不用再加点什么。

又吃又喝，中间还休息了一阵，等他们从居酒屋出来，天已经黑了。

“回去吧。”

“嗯。”

成濑骑上摩托车，尚子坐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又隔着制服，在他肚子上摸了摸。

“今天真的吃了不少呢。”

“别按啊，一按就要吐出来了。”

她笑了起来。

“头盔戴上。”

“今天不想戴……”

“戴上。”

“好吧。”

离开居酒屋，成濑骑着车，带着尚子在已经亮起灯的津前城四周转了一圈。

古老的城堡掩映在已经凋谢的樱花树间，兀自矗立。

夜色披在两人身上，风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