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二年A班的教室。

最后一门考试还剩下十几分钟，成濑刚刚结束一遍检查，稍微松了口气。

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转眼就要结束了。

就跟森见在考试开始前的预测一样，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难度总是相对偏高。

范围有限，考察的目标是对知识点的深入运用，及格不太难，但想考高分也不容易。

有些题目弯弯绕绕，成濑也得多想一会儿。

剩下的时间还比较充裕，眺望窗外放松了一下，他又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第二遍的检查。

“……”

前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稍微偏了偏脑袋。

仗着个子高，成濑也看了眼她桌上的试卷。

看样子，她刚刚做完全部的题目。

而瞥见他的动作，她转过来的幅度也更大了些，不过目光始终朝上，一眼没看他的试卷。

“感觉怎么样？”森见低声道。

虽然台上的监考老师形同虚设，不过成濑还是选择了尊敬，没搭理她。

“……”

森见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很快又转过去了。

见她开始认真检查起来，成濑也从后往前，进行第二遍的检查。

挂在教室前面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当秒针又转了十几圈，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

“时间到了。”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站了起来，“考试结束，所有人停笔。”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沉的喧闹，带着各种意味的叹息声，随处都能听见。

“把试卷从后面传上来。”

而在监考老师说出这句话之前，森见就已经转了过去，拿着成濑的试卷，明目张胆地比对起了彼此的答案。

“啊？A？为什么是A啊？这道题怎么可能选A？你看错了吧？选B也不可能选A啊？你说话啊？等一下，答案是A的话……”

“……”

成濑看了眼她的身后，第三排的那个女生已经转过来等了她半天了。

他对她挤出一点笑容，她脸上的不耐瞬间烟消云散，转而用眼神提醒他催促森见。

“别看了，人家在等着呢，再不把试卷传上去就算作弊了，零分。”

“我又没动笔。”

森见嘴上说着，身体还是慢慢转了过去，而两眼还是在两份试卷上来回比对，寻找着别的不同之处。

她终究没有比对太久，在看到第二个不一样的答案时，心底一沉，不想再看下去了。

“森见同学……”

“给。”

交出试卷，她往后一靠，半天都没说话。

“怎么，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吗。”成濑问道。

“光我看见的就有两个。”森见转了过来，“一道选择题，一道填空题。”

“那还好啊。”

“这是我看见的！”

“要我说，刚才那张卷子也就前面几道小题容易失误，后面难度上来了，注意力也变得更集中，反而不容易出错了。你做题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吧。”

“没有……”

成濑点头，“那就是这样了。”

森见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是啊。你每次考完试都这样，烦死了。”

“……”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一推课桌，起身跑了。

见她跑到小笠原那边嘀咕去了，成濑也懒得管她，将桌子摆正，身体往后一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二年级的第一学期，在某种意义上算是结束了——虽然接下来还要上二十多天的课才是暑假。

尽管考试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压力，但结束了总是让人更放松一点的。

此时教室里闹哄哄的样子，便是证明。

成濑发着呆，几个比较熟悉的男生围了过来，脸上喜忧参半。

喜的是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忧的是结束的可能不只是期末考试……

“不管了，下个星期才出成绩，先爽两天再说。”

“怎么爽，有什么打算吗？”

“唔……不知道。”

几人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商量出一个打算。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放学后，去卡拉OK唱歌吧。”

“好啊。”

“成濑要来吗？”

成濑摇头，“我就算了。”

“要陪女朋友吗。”

“差不多吧。”

“陪哪个女朋友？”其中一个男生突然问道，“昨天早上，很多人都看到成濑左拥右抱了。”

“……别胡说八道。”

正说着，他左拥右抱的对象之一，又回到了座位旁。

“……”

冷眼一扫，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的男生，瞬间散了个干净。

森见坐下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那道题，杏也选C。”

“所以你是第二，她也当不了第一……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我好烦。”

“那我建议你去操场上跑两圈。哦，还是走两圈吧，跑两圈你可能就倒下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两边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又烦躁又懊恼。

“你不是喜欢我吗，就这么安慰我？”

“……”

成濑望向窗外，“那你还想怎么样。”

“嗯？你居然没有否认。”

森见心情忽然变好了些，“那你说声你喜欢我吧。”

“……”

他只是没想到这种时候她话里还藏着心机，白眼都翻到天花板上去了，自然是理都没理。

“不说算了。”

她也没指望，在他桌上趴了下来，望着一旁发起了呆。

又过了一会儿，担任教师过来开晚班会了。

“老师来了。”成濑推了下她的胳膊。

森见心不在焉地转了过去。

他在心底给她这副样子起的名字是考后综合征，通常持续几个小时到两天不等，症状强烈与否，要看彼此试卷的差异程度。

“期末考试结束了，大家可以放松一点了。”

讲台上，扫望着底下学生的表情，柳泽冈如此说道。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能将担任教师的废话听进去的人不多，成濑也并非其中之一。

只是学期里的一个阶段告终，大多数班级的担任教师都会说些总结性的废话，然后又生硬地将话题转到下个星期即将开始准备的津高祭上。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津高祭了，流程还是跟去年一样，先决定主题，然后分配工作，大家一起制作今年的游行花灯。对了，津高祭的执行委员也会在下个星期一决定出来，要一男一女两个人，有意向的同学，提前做些准备吧。”

说罢，柳泽冈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要交待了，便一挥手。

“放学吧。”

教室里再度喧闹起来。

成濑收拾着东西，又看了眼前面的森见，动作慢吞吞的，不过好歹也开始收拾了。

“春海。”尚子在教室后门招呼着他。

成濑起身过去，“考得怎么样？”

她笑了笑，“还行吧。”

“去部室吗。”

“嗯哼。”

考试一结束，社团活动的禁令也自动解除了。

“我待会儿也去部室待着。”他说道。

“好。”

又看了眼里面的森见，尚子挥挥手，先去部室了。

回到座位上，成濑继续收拾，泷川光很快也过来了。

“考完了！”

“能及格吧。”

“不好说！”

“你好像有点亢奋。”

“放假了！”

“还有二十多天呢。”

“好吧。”

泷川光转了个圈，靠在窗边，总算注意到森见的状态。

“一叶怎么了？”

“老毛病了。”成濑说道。

泷川光笑了一下，“那要去放松一下吗？”

“去哪里？”

似乎是想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森见难得地回应了她的邀请。

“去唱歌？”

“就没有一点别的花样吗。”

“是哦，我们乡下就是这样的。”

森见摇头，她在这件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上得不到多少乐趣，“我还是跟他去部室待着算了。”

“好吧，那我去叫海星。”

泷川光也没有勉强，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被找过来的朋友叫走了。

“走吧。”森见起身，招呼着成濑。

“你过去干什么？”

“陪你。”

他提起书包，“那我不想去了。”

“去别的地方也行，我陪你。”

“……去部室吧。”

“真别扭。”

去手工社打了个招呼，来到修复部，门缝底下是积累了一个星期的委托信。

森见拿过去看了起来，只是没翻几张，就又都扔给了旁边的成濑。

叹了口气，她趴到桌上。

“好烦……”

“你要一直这么焦虑，还不如跟光去卡拉OK发泄一下呢。就算唱得不好听……”

“你闭嘴。”

成濑闭嘴，低头翻着委托信。

“我确实想发泄一下。”

“嗯……什么？”

他扭过头，森见趴在桌上看着他，手伸进了裙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