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仙宫
作者:哑毛 | 分类:玄幻 | 字数:10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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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背叛
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
杨慎和另外一个神秘人无疑会给他们后续的行程带来莫大的麻烦!
但事已至此,过多费心去担忧也只是自寻烦恼,不但没有益处,更会影响此行的信心。
更不能盲目行事,不预不胜,少预少胜,多预才可能尽握胜算在手。
策划这种事,当然往往都会交给白星。
经过再三考虑,白星认为他们当前面对的最大危险是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工事,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一旦炸毁这里,彻底封堵住出口,他们都将必死无疑!
强敌在前,后又无增援,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出口,从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工事里尽快脱身出去!
在迷宫一样的黑暗环境中寻找一个可能存在的出口,这种事还是只能交给白星。
武侯世家的传人,精通奇门遁甲,任何机关暗道在白星面前都如数家珍一般容易。
根据几番探查下来的结果,白星对这里错综复杂的地形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四人当即便展开了行动。
天底下没有任意而为的建筑,特别是这么复杂的地下工事,更需要精心设计,依照一定之规,所需要遵循的这些规律就是白星胸有成竹的依据。
他们原本是从坎卦水路而来,只要确定这个方位,之后的变化就逃不出白星的计算。
黑暗中指挥着众人前行:“前方五步,之后向下......”
向下?哑毛心里一阵疑惑,那岂不是离地面更远了?
等走到那里,面前果然出现了分叉口,一条甬道斜斜向上,另一条则缓缓向下延伸,众人依言而行。
又走几步,白星又道:“左转。”
往左边摸索了一阵,光滑的石壁一侧果然有一道隐蔽的门户......
“一直向前,不用去管别的......”
行进到现在,众人心里对白星的能力早已十分叹服,一一按她说的来过......
“停!往右斜走五步,那里应该有一个出口......”
等到了近前仔细观察半天,面前只有一堵坚实的墙面,根本没有什么出口。
这时段红裳抬头发现,原来石壁的顶端悬空,露出一个狭小的洞口。
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和一路上走来见到的通风口十分类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若换了别人指定不能相信,但这话出自白星口中,沈浪等人因此有了很大的信心。
说实话,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甬道中七拐八弯走了那么长时间,哑毛等人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白星却不同,一路指点方位,仿佛这里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宛如亲见一般,仅凭推理就能找到这里实属匪夷所思。
武侯世家的家传绝学果真名不虚传,更难得白星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修为,曾经身在墨家为墨客,她的存在价值绝对大大超过了普通学者,可惜墨家如今分崩离析,更将这样一个人才白白放手,时也,命也......
众人相互搀扶着爬上通风口,爬行自然十分困难,但好在心中有了希望,离出口又更近了一步,所以并不觉得慌张。
爬行了一阵,最前面的沈浪眼见前面的甬道中隐隐似有微光透出,当即放慢了呼吸小心靠近,躲在通风口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向外张望了一番,只见外面的甬道与之前所处环境基本雷同,甬道中空荡荡没有半点声响和异状,只有墙面上突出点燃的灯火在微微晃动,当即心里放心不少。
石壁上的油灯里灯油加得还很满,灯芯也刚刚剪过,这里显然经常有人走动,所以才设下了照明用具,同时也间接说明这里离出口已经很近了,否则不会需要做这样的布置。
静静等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没人,这才攀着石壁边缘悄无声息地滑向地面,冲上面招了招手,白星第二个便顺着墙面也滑落下来,接下来是段红裳,然后是哑毛......
正当他们以为周围环境一切正常的时候,一旁的灯火却突然异常的闪了一下,这点变化非常轻微,只微微映得众人的影子轻微摇动。
哑毛最后一个下来,半边身子刚探出通风口,另外半边身子还困在里面,灯影晃动间,只见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向自己这边掠了过来,手中横握一柄利刃寒光闪闪......
哑毛的反应何其敏锐,见状一把推开了站在下面接应他的沈浪,双掌猛然往石壁上重重一拍,身子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道像箭矢一样从通风孔中倒射而出!
沈浪随即惊觉,心里顿时明白遇到了敌袭,当即想也没想,反手一拳击出!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道劲风手持寒光利刃飘然而至,冲还未落下的哑毛奋力刺杀而去!
二人配合默契,只这一挡一推的空隙,哑毛已经翻身稳稳落地。
同时看向对面,只见一人身穿整套的迷彩作战服,手持一柄美式蓝波匕首戒备站定。
他的动作正像他这个人一样处处透着干净利索,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高手,光看来人的眼神就知道对方绝对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面对沈浪等四人正面对峙也丝毫没有一丝慌乱,外松内紧的状态随时可以再次激发他出手的动作,而且只要出手就必定是斩杀截断的致命杀招。
但这人的气质和外貌特征也很明显的有别于他们见过的那种江湖高手,远比那些江湖中人的手段更务实、更精简,这是长期训练和实战造就的真正的高手,一个完完全全的纯粹的战士!
那人眼神犀利,如鹰隼一样审视四人,不知道他是这里专门的看守还是得到了命令专程来结果沈浪四人性命的杀手。
这地下工事中能一夫当关的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这点沈浪他们应该早就料到。
但这人给沈浪的感觉却不太一样,他不像杨慎和那神秘人那样死鬼非人,也不像人屠和那捆龙阵掏出来的人形生物一样毫无人性,第一眼看过去,他还算是个正常人,或许还有可以沟通的可能......
哑毛是个行动派,对方偷袭未果,这边已经抽出短棍在手,马上准备上前动手,论武力他也算是高手,而且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一个怎样的高手。
沈浪却拉住哑毛,出乎意料,竟对那人很客气,招呼道:“你好......”这种最寻常的打招呼的方式用在这里可不太寻常。
那人双眼犹如钉子一样片刻也没离开过众人的身上,沈浪出声招呼,他却宛如根本没听见一般,不仅哼也没哼一声,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哑毛着急道:“跟这种人费什么话!你看他跟聋了一样......还是让开我来......”
沈浪不死心,再次拉住了他,自己想想也忍不住笑了笑,在他心里始终觉得能沟通的情况下尽量还是避免动手的好,于是又道:“在下姓沈,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那人依旧冷冷的保持着同一的战斗预备姿势,一张嘴巴好像画上去的,半点回应也无。
沈浪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对方,一身军用迷彩服,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握得太紧这样更有利于进攻或是防御,面对四人环伺依旧能够淡定自若,摆出的架势可进可退而且还十分省力,再加上他的眼神里那种坚毅得近乎冰冷的神情和浑身散发出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疲倦......种种迹象让沈浪越发肯定,对方一定是一个老兵,一个真正的战士,上过战场,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杀戮的战士才会有那种对战斗已经近乎麻木的疲倦神态。
沈浪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神态还是在年幼的时候,那是一个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来找沈天行卜问前途何从。真枪实弹的战场,生死瞬时的战场,只有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有这种神态,这是沈天行告诉沈浪的,并嘱咐他,如果将来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从心里去尊重对方,因为像这样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战士才是连鬼神都要敬畏的真正的英雄,每一个老兵都是真正的民之脊梁、国之重器,当然值得我们敬重。
沈浪突然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问道:“请问大哥是从哪支部队上退下来的?”
那人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那种冷漠的状态。
看来有谱,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这人的身手会那么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无数的人经过上万次的总结才最终设计确定下来,再经过日以继夜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牢牢记住,最终经由荷枪实弹的生死战场才被真正的锤炼了出来。
武术的本质也是杀人技,但远没有这位战士身上那种干练的、直取要害的纯粹形态。这老兵的行动动作才真正是最省力、最有效、最迅速的杀敌手段。
沈浪似乎已经必要再问下去了,服从命令是战士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不管再问什么对方都不会回答也不会妥协的,他们之间依然没有沟通的可能性。
沈浪心里却又不同的看法,他知道,每个特定的职业下其实都有那个人群所固执坚守的正义和骄傲,不管坚持的是什么,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所以要想走进对方心里的视线,首先就必须走进对方所坚守的那个范围内去。
沈浪偏头看向哑毛,这才道:“兄弟,如果要你放下手里的武器和这位大哥实实在在干上一架,你愿不愿意?”他说的这种干架是纯粹的,男人之间的有血腥的那种,拳头,也是一种交流方式。战士必然崇尚武力,否则又何必谈战斗的事,希望如此可以走进对方坚守的范围,争取一个沟通的机会。要知道,他们进到这里所看到的一切,目前全都只是建立在他们的猜测之上,他们需要获得更多的信息来肯定这一猜想。
沈浪对自己兄弟的身手绝对有信心,剩下就看对方的意见了,不过他相信身为一个战士是绝对不会拒绝他这样的要求的。
听闻沈浪的建议,哑毛是很合心意的,行动上也很是爽快,顺手就将手里木棍丢在一边,身上的外套都已经脱了,大刺刺往中间一站,冲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下场,赶紧痛痛快快和自己干上一架,他已经热血沸腾,简直已经等不及了。
那人果然是个战士,也果真拧不过身为战士所坚守的那份崇尚武力的骄傲,嘴里还是一声没吭,却已经丢开了匕首,不紧不慢开始脱着自己的外套,看来是答应了。
一言不发拉了个架势,看了看哑毛,突然又偏头看看沈浪,他似乎对沈浪这种只会背后指手画脚的行为更看不惯,突然开口,道:“和他没什么好打的,刚才我们已经碰过一次手!”用手直直指向沈浪,满脸傲气,道:“要打就和你打!敢来么?”
这点沈浪确实没想到,点着自己的鼻子,神情有些疑惑:“我?你要和我打?”
战士的眼神里透着些许不快,很显然他也像大多数老兵一样不喜欢磨叽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沈浪无奈一笑,看来自己这番良苦用心却被对方给看扁了,随即点头道:“好!咱们两痛痛快快干上一架......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战士听了这话更加不爽,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明确的写在了他的眼睛里。
沈浪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自顾自说道:“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关于这里的所有事......”
战士的眼神里透出的轻蔑神情在明显不过,他觉得对方就是个惯于耍嘴皮子驱使别人卖命的人,论实战拳脚根本不可能胜过自己。关于这点他早就发现了,话多的人往往受控于嘴而疏于实际行动,沈浪很明显是这四人中的主脑,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也是他要选沈浪下场的原因。
见对方还是不说话,沈浪略显有些尴尬,只好自己点头笑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白星此时想要开口,想自己替沈浪下场赌斗,毕竟她对现代竞技术和各国的格斗技都有涉猎,虽是女儿身但也真的未必会输给眼前这个战士。
沈浪打断了白星的想法,转而对那战士笑道:“先说好,赤手空拳干上一架,可不许玩赖哦......”
战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已经受够了他的啰嗦,重重点了点头。
正要动手,沈浪却突然摆手又道:“别心急,容我做做热身运动,准备准备......”
他的话在战士耳朵里听起来又多么的聒噪,战士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不耐烦等会就会用多么残酷的手段统统还施在沈浪身上,他的牙关已经渐渐锁紧,耐着性子等他这最后一程。
沈浪宛如未见,竟真的像上体育课前那样做起了准备活动,扭腰、扩胸、拉伸......一套接着一套一脸认真地做着,嘴里还自己喊着节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战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终于忍不住吼道:“好了没有!”这是他见面以来说出口的第二句话。
沈浪站直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气息在自己丹田缓缓灌入,他的整个身子似乎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摇晃。
只觉得一股热浪从丹田上涌,充满原始兽性的力量灌注到发热的四肢百骸当中,所谓热身运动并不是完全的故弄玄虚,他还不熟悉也不习惯调动体内那两种激烈奔腾的灵魂力量,无相鬼饲养的鬼猫殒灭后所化内丹形成的这股灵魂之力更十分桀骜不驯难以驾驭。
此刻只见沈浪眉心一点炙热的红光,在昏黄的灯火下若隐若现不停闪动,回应着身体里逐渐涌起的狂暴浪潮,双眼慢慢变得赤红如血,两点瞳仁中两点红雾凶光乍现。
要将这股狂暴的力量调动起来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要合理控制好心中随之泛滥的强烈杀意则是一件更不容易的事。
沈浪已经自发的进入了一种狂暴状态,若不如此,他也自知无法顺利战胜对方而又不让自己或是对方受到过重的伤害。
经验害死人,可见那战士虽然身经百战但始终还是挑错了人选。
只见沈浪一脸凶残邪魅,突然回眸冷森森对众人一笑,站在旁边的段红裳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听他声音沙哑难辨,类似咆哮一样简单低沉道:“现在好了......”听的人更是打心底里感到阵阵寒意扫过。
那战士始终是生死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极有经验的老兵,可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他能深刻的感受到来自沈浪身上的阵阵杀意,强烈而纯粹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九死一生、尸山血海、朝生暮死......面对这样的杀意都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不由得浑身绷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拿出了全部的精力去应对眼前的情况。
沈浪却很放松,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这哪里是笑......根本就像狰狞的凶兽开餐之前的满足叹息,对面的战士就是他准备分食殆尽的最后的晚餐......
胆寒,输了气势,战局的结果便已经先输了一半,偏偏这种差距是无法人为弥补的;面对沈浪这种状态,心里的恐惧也是根本无法控制的......
这个状态下的沈浪,内心也如他的表情一样是奔腾翻涌的,随时可能失控的。
所以这种状态下的沈浪绝对没有多余的有耐心去等任何人、任何事。
身子一拧,一道灰影宛如灵猫一样脚不点地,瞬息飞扑而来!
那种速度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为,在场众人没有一个门外汉,就连眼神最好的哑毛也捕捉到沈浪最后一抹停留在空中邪邪狞笑的残影,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具体动向。
沈浪正以一种超乎常理、超乎人类极限的姿态在垂直挺立的墙面上奔行,这一切真的让人很难想象!
突然停顿,一道快得看不清的影子一闪而过,五指如钩,从墙面那边拍向战士的头顶!
不仅角度刁钻,速度迅捷如雷,出手的力度更加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拍中,那战士当场非要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不可!说好的沟通呢?说好的证实他们的猜想呢?难道他已经完全抛在了身后,满脑只有浓重的杀意吗?
那战士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挑了一个最惹不起的主,根本已经来不及多想,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小的虎爪钩刀,这种刀流行于南洋一些地区,虽然短小但最是狠辣,专门取敌人咽喉要害;这时候完全顾不上所承诺的赤手空拳干上一架,求生是人的第一本能!
爪刀刚握在手,沈浪五指如风,比他更快,头皮上一阵刺痛,已经被结实扣住,当即血流如注,鲜血止不住顺着面门倾泻而下!手中爪刀脱手,急忙一个翻身滚倒在地,向后翻起的同时,非常利落地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手枪,在这种距离下根本无从躲闪,射杀的几率非常大!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抽出手枪的同时紧跟着在自己裤腿上用力一蹭,“卡啦”一声响过,已经上好了膛,黑洞洞的枪口同时甩到了沈浪面前!
旁边哑毛一声怒吼,极为愤慨,说好的赤手空拳,拔刀也就罢了,现在却连枪都掏了出来,算哪门子的尊严!
与此同时,战士的手指已经将扳机压到了临界值,下一秒就能触发枪膛内的撞针......
白星忍不住闭上了眼,预想的那一声枪响始终没有发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黑洞洞的枪口还抵在沈浪的脑门上,沈浪的五指紧紧扣在那战士的咽喉要害上......
枪声始终没有响起,紧张的手指也渐渐从扳机上松开,枪口缓缓垂落在一旁......
战士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现在他满脸失落和无奈,双手摊开,艰难承认道:“我输了......从拔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或许还更早一些时候......”这话一说完,突然调转过枪口抵向自己的下颚“愿赌服输......我不能为了一个赌约泄密,但输了就是输了,我用这条命还给你们......”
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比坚守的正义和骄傲更重要的一样东西叫做忠诚!事到如今他只能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方式来做到遵守承诺!守口如瓶!
沈浪的呼吸还很粗重,他那种狂暴的状态还没有完全解除,现在他的反应力、速度和力量仍旧是常人的十几倍,突然出手,闪电般一拧,一抖,抢过了战士手里的枪,用森冷的眼神看向对方,嘶哑而低沉,道:“实在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保持沉默......这不是男子汉应有的做法......”
战士的眼神很痛苦也很惊讶,也正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的男人:“我...我......”后面的话终究无法说出,毕竟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妥协的。
沈浪将手枪递给白星,转头又道:“别误会,我并没有同情你的意思......也不打算让你为难,你只需要回答我们关于逃生范畴的问题即可,若觉得我的问题过了,你可以拒绝回答,就当帮帮我们这些年轻人,让我们有一个逃生的机会,如何?”
那战士也曾经被各种不同的敌人以很多种不同的、残酷的方式拷问过,但他从未在痛苦面前低头。但沈浪这样的诉求却也合情合理,他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
刚从那种状态里渐渐脱离,沈浪脸上的笑容还不太自然就已经开口问道:“大哥叫什么名字?”
“我......”战士略微有些犹豫,还是沉声回答了沈浪第一个问题:“我叫岩温勒......”
“傣族?”
“是......”
(傣族除了王族和贵族有特定的姓氏外,男性一般都姓岩(ai,第二声),女性一般都姓玉。)
“当过兵?”
“当过......”
“上过哪里的战场?”
岩温勒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岩温勒,美越战争,XX特种侦查连少尉排长!”说完这番话,双眼直勾勾看着沈浪,突然问道:“这些和你们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沈浪微微一笑,依旧有些沙哑,道:“当然有关系,至少在我们出去之前你都要和我们待在一起,互相之间总该有个了解,对吧岩大哥?”
岩温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沈浪,忽而又变得冷冰冰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走?把我带在身边难道就不怕我突然反水杀了你们......”
沈浪也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十分坦诚道:“一个愿意为了做到守口如瓶而选择死亡的男人,是不会做出你刚才所说的那种的事的,换句话说,你不屑去做那种行径,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和你没有什么恩怨,等我们真的出去了,你自然也就自由了......在这之前,还是要请您和我们待在一起......”
岩温勒眼神冰冷,有些许的愠怒,厉声道:“开玩笑!你们会真的放过我?!等到你们离开这里,恐怕就是我的死期到了吧?!”
沈浪的表情十分沉静,摊手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要杀你的理由......你何必总认为自己要死了呢?”
问话进行得非常不顺利,还没进入正题就已经陷入了尴尬的僵持境地。
岩温勒一言不发,满脸不信地看着眼前四人,摆出一副你们大可以现在就弄死我,不用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的姿态。
沈浪长长叹了口气:“岩大哥,可能你手里也沾染了别人的鲜血,当然,我更不能独断的说哪些生命就是无辜的,更不能认为你就是无辜的......但至少你的眼睛和行为告诉了我,现在的你,还是个人,还是个还能将自己的灵魂找个地方安放下来的人,并非无药可救的野兽......所以请给我们一个逃生的机会,同时也请给自己的灵魂留下一个救赎的机会......”
不管沈浪怎么决定的,白星和哑毛都会无条件支持他的选择,因为他们觉得沈浪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哪怕这个理由只是由直觉带来的一份感觉。
岩温勒相信沈浪说出口的话,其实他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沉默了良久之后,沉声道:“我也答应你,我能做到的就是保证自己不会再向你们出手......”
沈浪微微一笑,对方终于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这才正式问道:“岩大哥,邀月楼里究竟有多少人?”
岩温勒也非常诚实的答道:“内外大概有四百多人,五百不到......”
四五百人......他们之间人数的差距实在太大,上到地面,不是以一敌十,而是以一敌百的情况......
只需要人海战术一人一拳一脚,他们四个无需再做无用的反抗就能直接被捶成肉泥。
沈浪将这消极的念头及时收住,继续问道:“大致都是些什么人?武力水平又如何?”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双方数量悬殊这么多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武力值,就算全是孩童他们也同样招架不住。
岩温勒一直在观察着四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他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看到对方失落丧气的样子,但结果却没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于是如实回答沈浪,道:“那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出身、不同的门派......其中一些人虽然年纪很轻,但接触下来感觉我也不是对手......”
几百人,几百号江湖好手,他们大多恃才傲物,平日里闲云野鹤散漫惯了,并不是轻易更够击中调动的。问题到了这里,沈浪心里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还说不清楚。
其实岩温勒也和他们只接触了几天,这些人聚在一起也是最近的事,互相之间或许有人认识,大多数人还谈不上很熟悉。
墨家召集的英雄大会!
不同的地方、不同门派、短时间内集结、大多人并不熟识......能满足这几点可能性的就只有墨家召集的英雄大会了,可距离大会召开的日子还没到!
这些人聚在一起当然不可能像正规队伍那样受过统一专门的训练,能做到进退有素、号令清晰都难......
纵使有几百人之众,在没有真正凝聚成一股之前他们的战力和行动力肯定都是大打折扣的,而且不可能几百人同时拥挤在地下工事出口处对他们动手,有希望......但现在贸然出去依然是非常冒险的行为,这希望还是很渺茫......
沈浪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这个参加过美越战争的老兵身上,若外面的情况真是如此,那岩温勒的存在就实在有些突兀了,他不是江湖人,更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而且从哑毛和段红裳暴露行踪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只有岩温勒一个人守在这地下工事里?
“岩大哥,你又是为什么来邀月楼的?”
被问到了自己的情况,他总不可能连这也不清楚吧,岩温勒说道:“我们是活跃在边境上雇佣兵......”
“你们?雇佣兵?!”
沈浪知道岩温勒是一个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老兵,但这重雇佣兵的身份还着实令人意外。
但岩温勒的这重雇佣兵的身份却也让沈浪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的另一种可能......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一共有十二人,之前已经活跃在越南、缅甸、老挝等这些边境地带,前不久,有人找上了我们,给出丰厚的佣金,却只是执行一项简单的安保任务。”要知道,普通的安保任务对于雇佣兵来说无疑太过简单轻松了些,岩温勒又道:“本来像这种安保任务完全没必要找到我们这些人的,国内那么多安保公司完全可以接下这种工作。而且跨入中国国境,这件事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国籍的雇佣兵来说本就是一种冒险行为,在这里犯了事是会真的掉脑袋的,一旦出事就很难脱身......但我们也是金钱至上的雇佣兵,对方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很诱人......所以明知道对方的目的不那么单纯,此次行动肯定存在很大的风险,我们这行人还是来了......为了金钱......”
沈浪冷冷问道:“那你们来这里之后杀过人吗?”
岩温勒并不避讳,语调甚至有些冷酷:“杀过......不多......一两个死命顽抗的家伙......我们来这里之后干得最多的并不是杀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保工作,而是被指派去绑架一些人......早该想到......雇主的目的绝不会那么简单......付出那么多报酬......”
“绑架?绑的是什么人?”
“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很多人的身手依旧还很矫健、很高明、很难应付......”
“那些人被绑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让岩温勒这个雇佣兵的神经突然又绷紧起来,眯着眼睛注视着沈浪,过了一会儿还是答道:“就在这里,就在这地下工事里。”
沈浪眉头皱得很紧,回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一些场景......继续发问道:“绑这些人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只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离寻找的真相就更近了。
可这时的岩温勒却紧紧的闭上了嘴,其实他根本不用闭口的,因为他只是一个没有国籍且金钱至上的雇佣兵而已,雇主根本不可能告诉他们很多信息,更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知道真正的目的。
沈浪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如果当了老板,雇佣一些员工来为自己做事,也不会什么事都对下属掏心置腹的全都说得很清楚,这个问题问了等于白问,但还是要问,他想看到对方的反应如何......倔强、不开口......这种态度恰恰说明了岩温勒与此事的核心真的无关,否则真要重新考虑是否有杀他的必要了。
沈浪话风一转,问道:“你们一行十二人,其他人呢?为什么只有岩大哥一人守在这里?”
谁知刚才已经触碰了岩温勒的底线,已经让他彻底的警觉起来了,现在干脆来个闭口不语,甚至连眼睛都已经闭了起来。
沈浪托着下巴,眯着眼睛,静静看着倔强的岩温勒,突然自说自话道:“我明白了,岩大哥你不是来守关的,是他们派你来杀人的......”
岩温勒整张脸的表情都跟着绷紧起来,他突然明白,面前这少年的推理能力实在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看到一就能猜想到二,甚至是三或四......
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已经让他将脑海中的线索渐渐串联了起来,有些秘密甚至连岩温勒这个当事者都不太清楚......
在沈浪面前,一个表情,甚至只是一个眼神都有可能彻底出卖自己......
之后的几个问题沈浪见他仍旧十分抗拒不答,心里虽然已经比较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有一些关键的东西还是没有着落。
沉寂了片刻,沈浪才开口道:“岩大哥,我们四个人,你却却孤身一人前来这里执行目标,所以我们并不是你的目标,对吧?”从他们暴露之后,敌人还没有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就来到这里,以为他们还在蛛网一样错综复杂的地下工事里瞎转悠。那么岩温勒被指派来杀谁?沈浪缓缓试探道:“你要杀的那人一定很重要,或许......已经没有太强的反抗能力......关押在一个只有你们这一行雇佣兵才清楚的地方......雇主认为派你来一定能够杀死的人......在我们行踪暴露,出现预警的情况下,雇主的第一反应不是堵截击杀我们,而是非要将那人杀死......”
他说的与岩温勒所知道的大致都对得上,仅凭一些线索就推断出那么多事情,眼前这年轻人的能力简直有些恐怖......
沈浪能猜出来的事情白星当然也能,因为她的心性更加细密,思维能力和推理能力也更胜沈浪。
之前她还一直默默观察着岩温勒,并仔细留意着他们的对话,这会儿开口道:“岩大哥被指派下来杀死的那人一定很重要,不但重要,还身负着天大的秘密......但我还是有一处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对我们这些闯入者马上采取更多的措施?或者说......为什么没有对这地下工事采取更多的措施?”
想弄死他们这些闯入者其实并不难,甚至不用雇主亲自出面,灌水、火烧、烟熏、施放毒药毒物......任何一种办法都能置他们四人于万劫不复的死地。
最简单的办法,只需要将出口用铁条焊死,水路用石块沙土堵住,他们四人立马便没有了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必将活活被困死在这里。
这事情也是白星一直最害怕发生的。
可是这些动作对方统统都没有去做,只派了岩温勒一个雇佣兵下来完成灭口任务,还不是冲着他们四人来的。
难道真敢当他们像空气一样么?
白星看向双眼紧闭的岩温勒,不禁噗嗤笑了起来,他那模样确实很认真,也确实认真得有些可笑,忽道:“岩大哥,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对于你的雇主来说恐怕真的不那么重要,对于你那些雇佣兵兄弟来说恐怕也不太重要,否则他们明知我们已经闯入,干嘛还让你单枪匹马的下来犯险呢?”
岩温勒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当过兵的人最难接受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失去了团队的信任和重视,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和荣誉感,白星这话直刺人心!岩温勒脑海中止不住开始回想起之前种种,不管有的没的,逐渐开始相信了这种说法,原本就有的疑惑则变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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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不去理他现在的情绪,轻描淡写又道:“我以为岩大哥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想不到却是要去杀一个手无寸铁,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嗤......这虽是雇主的指令,但这样做的人却是你,不觉得有点太可悲了么?我看,他们不但不信任你,将你当做第一位可以随意抛出的弃子,他们甚至有些看不上你,所以才会让你来做这种肮脏卑劣的事......”
岩温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突然睁大了双眼,满腔怒火瞪向白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白星的表情却很同情,而且很温和地看着他,继续道:“我并不担心你会对我出手,因为我跟他们不同,我相信你是条汉子,不会对一个女人出手;我也很理解你现在的情绪,但也需要你搞清楚,你所处的窘困并不是我们给你带来的;你骨子里还是有血性的,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子汉,真是这样么?”
眼前这个年轻女孩说出的话,远比任何敌人的皮鞭或是辣椒水都要厉害,比刚才那年轻的男人说出的话更加犀利,直指人心,一句一句,不可忽视的重重敲打在岩温勒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她的神情看似轻描淡写,甚至是温柔的,令人不忍抗拒的,但她开口就绝对没有一句废话。
被女性那种特有的温柔所覆盖的利剑,才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战士也会忍不住敞开胸,怀去义无反顾的迎向那利刃,哪怕彻底洞穿了自己,哪怕浑身鲜血淋漓万劫不复......
岩温勒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无法向一个女人动手,白星的话刺痛了他,但不无道理。
白星眼看着岩温勒眼中的神情,轻声道:“岩大哥,一个人犯错并不可怕,只要你真的怀揣一颗觉悟的心,任何时候去改变都不会晚......以你的身手、胆识、阅历,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也不用为了今天的失利而感到自责,我理解你,一副剑胆琴心并不是胡乱便能投予别人的,但并非要你相信别人,只是请你相信自己,好么?能否与我们一道同行,用你的能力尽力完成更多更有意义的事?”
沈浪想从对方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相比之下白星则更彻底,她想唤醒岩温勒心中的正义和善良,找回他所坚持的骄傲和尊严,想直接收编对方为己所用。
岩温勒怎么会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色突然一变,板着脸,非常大声道:“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想我跪着给你们舔鞋不成?雇佣兵怎么了?雇佣兵也有雇佣兵的尊严!”
白星莞尔一笑,笑容中多少有些悲凉,仍旧轻声道:“岩大哥,你多虑了,我们只是纯粹想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出卖雇主的事我这辈子死也干不出来!”
白星眼里有些失望,语声却很平静,缓缓道:“岩大哥,人各有志,有些事情本是强求不来的,这点我很清楚,我们这些人年纪虽轻,但请你相信,我们这些人绝不会对不起朋友,我说这些也完全是为你考虑......”
岩温勒的情绪更加激动,表情也更加坚决,大声厉斥道:“不需要你们替我去想!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已经兑现了承诺!你们已经利用完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休要再多废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再说!也不会与你们同行!”
白星的眼神更加失落,幽幽叹了口气:“何必......”然而正色还是接道:“岩大哥,你如果现在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了,但临走之前我还是想再劝告你一句,如果不幸应验了可别怪我今日没说......你没有完成任务杀死那人,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即便你现在已经杀了那人,完成了任务,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你的,只因为你知道了太多他们的秘密......即使你决意不和我们同行,也千万不要自行贸然出去,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岩温勒闭口不答,瞪圆的双眼更没有别的表情,仍旧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样子硬挺挺刚着。
白星只好苦苦一笑,轻声自语道:“信不信由你......”
接下来再不去管独自站在那里的岩温勒,一切都仿佛已经过去,抛出的橄榄枝已经抛出,对方没有接也只能这样罢了。
据他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事情的进展又有了变化,他们需要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出口已经没有多远,哑毛和段红裳都主张先硬闯出去,即使这样做可能面临很大的风险。
白星却不这么认为,召集在外面的那四五百号江湖人物即便再不济,硬闯成功的概率也微乎其微,现在去冒这样的险显然不太值得,而且她一直担心对方会彻底封闭出口的事也迟迟没有发生,根据她的判定,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发生,因为事情已经出现了另一重重要的因素在那里。
四五百号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门派......这些人为什么会聚在一起,就因为英雄大会?显然不是这样的。
白星已经隐约猜出了答案——英雄大会只是一个幌子,借由这一时机,岩温勒他们这些雇佣兵暗地里绑架了各门各派重要的人物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而那几百号各门各派的江湖人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自己门派中这些重要的人物被绑走,以此作为要挟,所以他们不得不暂时听从那些人的安排聚在了一起。
这点很重要,主动和被动完全是两个概念,既然是被动留在这里,他们心中就必有怨恨,不但不会为那些绑架自己门派中重要人物的幕后操纵者出力,更甚至随时可能揭竿而起将那些幕后阴谋操纵者屠戮殆尽。
白星不禁又想起在地下工事深处见到的那些江湖前辈们的尸体,想必那就是自己门派不服从此处阴谋者的残酷下场......
但更多被绑架的人暂时保住了性命,至少在这英雄大会结束之前,在自己门中的后辈离开这里之前是这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杨慎和那神秘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却没有马上采取封路堵门等极端手段的原因,因为他们一旦这么做了,在场那几百号江湖人马上便没了顾虑,一场发泄式的压倒性反杀马上就会爆发,这就是所谓的投鼠忌器。
被掳走的人尽是江湖中有声望有名头的前辈,他们之中有的是一派掌门,有的是外面那些年轻后辈的父亲、叔伯、师傅......用一两个人就能控制一个门派弟子的动向,也不得不说,这帮人真的敢想也真的敢做!
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不但无法掩人耳目,而且又不能为己所用,表面上是控制住了这些人,实际的风险和隐患却远不止白星所想的这些......
为什么要这么做?幕后主事之人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目的要这么做?这是白星想不通的地方。
沈浪冷冷道:“除非谋划此事的人压根就没想过要这几百号人为自己效力,只是单纯的想要这些人,也根本没打算过让这几百号人活着出去......”
他的话是冰冷的,同时也是震撼的!
白星吃惊的看着沈浪,禁不住抬高了嗓门:“这是为什么?!”
沈浪的表情非常凝重,沉声道:“你别忘了杨慎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求仙者,对于这些疯狂的人来说,这世上只有长生这一件事算是事,也只有这一个目标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白星转念一想,心中顿时更加惊恐:“你是说......”
沈浪道:“没错......这几百号人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献祭!”
这回连哑毛都听傻了,失声叫道:“那些疯狂的求仙者要拿这几百号人去祭祀用?!”
“只有这种解释,难道你以为他们会好心到发现了长生的方法之后还带着几百个仇视自己的一起白日飞升?”
“但是...但是祭祀不应该用猪头、烧鸡、苹果这些吗......”段红裳也对这样的说法表示很吃惊。
沈浪摇头道:“在汉代末期以前,人,是重要仪式或是重要祭祀活动中最重要的牺牲品,那时很多人相信,只有用活人献祭才能真正的上达天听,从而开启某种神秘的仪式,得到想要的某种神秘结果,很多古籍里都有这样的记载。”
求仙,求长生不死,当然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过程,有着非常神秘的仪式,更有着令人无法真正相信的结果......
白星也认同了沈浪的看法,喃喃自语道:“人为万物之灵,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祭品......”
沈浪补充道:“他们要的是献祭之人的灵魂,所以仪式开始之前必须保证这些人都还活着,死人的灵魂已经离体而去,那便失去了献祭的作用。”
白星咬着嘴唇痛苦道:“所以他们并不在乎这几百人会不会为自己效力,甚至对自己随时有反杀的可能,只要在仪式开始时能够保证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哑毛插口疑问道:“瞎子,你说什么样的仪式需要几百人进行献祭?”
这问题真的难住了沈浪和白星。
是啊,什么样的仪式需要用几百个活人进行献祭?或者说这种神秘的仪式到底有多大的规模,需要这样数量的献祭作为等价交换达到目的?不仅任何的书中找不到任何的记载,这种事情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见自己一句话终结了正在讨论的话题,沈浪他们一时又找不到答案,哑毛为了化解尴尬突然咬牙恨道:“谁会心甘情愿为了那帮畜生去死!”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沈浪点头道:“你小子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那些求仙者投鼠忌器不敢对这地下工事里真的下狠手,不然他们可能等不到升仙的那一刻就先在众人的刀斧下升天了!如果众人见到自己门派或是家族中的长辈安然脱困,对那些求仙者再无顾忌呢?”
段红裳笑道:“那些求仙者恐怕等不到刀斧加身就会被外面几百号人直接捶成了肉饼......”
沈浪也笑了起来:“咱们先不急着出去,继续留在这里,将剩余的、有可能还活着的各门各派的前辈们统统解救出来。那时候只需要这些前辈站在出口处发一声喊,外面的形式马上就会发生逆转,求仙者的这场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众人拍手叫好,这招确实能从最根本上、最快速、最高效的解决目前的所有问题!
一言商定,这便准备动身,刚才讨论得热烈,回头才发现岩温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行悄然退去,地上却多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
白星俯身拾起,纸片上面弯弯曲曲绘制了一些简易的线条,并用箭头简单标注了大致的方位,在线条的末端画着一个方形的格子,旁边竟赫然写着两个字“牢房”。
这显然是岩温勒临时留下的一张简易地图,线条简单粗略,绘制得也十分匆忙,但这条信息对于他们实在是非常重要,白星能通过脑海中构建的离体方位找到出口但却不能凭借计算准确找到临时设立的一间牢房,这份简易地图让他们规避了其他无谓的弯路,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时间。
这或许是岩温勒能够说服自己并留给众人的最重要的一条信息,纸片虽然单薄,但当他决定这样做的时候,所突破的自己最倔强坚守的那条底线却是异常的沉重。
来也匆匆,别时也匆匆,沈浪他们表达出来的善意岩温勒在心里已经存下了,他留下的这份“回礼”也足够表达自己的诚意。
白星手里握着地图,担忧的看向甬道的另一方,喃喃道:“但愿岩大哥把我最后说过的话听进去了......”心中隐隐已有预感,为岩温勒的生死感到担忧。
沈浪轻轻搂着她的肩膀,道:“走吧,让我们尽快结束这里所有的事......”
四人动身,并没有向地下工事的出口走去;相反,他们义无反顾又往更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