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从头来学，真的不容易。苏黎明望着严同学潇洒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腹诽道。

或许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如此勤奋好学，还碰见一个一学就会的好同学，当老师的自然是满心欢喜，愿意倾囊相授。

“咱们走吧！”莫红缨坐进车内看着胡铁娃说道。

“今儿学校好热闹呀！”胡铁娃笑着说道。

“怎么你进去看热闹了。”莫红缨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

“是啊！我进去了。”胡铁娃发动汽车，行使了起来道。

“怎么不怕了。”莫红缨摇头，轻笑着说道。

期初胡铁娃都不敢进校园，来的次数多了，渐渐的也放开了胆子。

“时间还早，不回家，咱们四处转转。”莫红缨一脸笑意地说道，将车窗的帘子给拉开了。

“好！”胡铁娃开着车在法租界里转悠，“您说他们会离婚吗?”

“这个不好说？”莫红缨闻言眉峰轻挑了一下说道，“看女方原配如此强势，估计离不了。”

“这都打到学校，闹得人尽皆知了。这男人的脸面给彻底的踩到脚底下了，估计得离。”胡铁娃想了想说道。

“那就看看了。”莫红缨平静地说道，突然透过后视镜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看着大学老师跟女学生在一起，抛弃原配的行为啊！”接着又道，“他们说这是自由恋爱，原配是封建包办婚姻。”

“您说的我不太懂，我知道娶个老婆不容易。”胡铁娃特别实在地说道，“甭管包办还是什么自由恋爱，我能娶个老婆极好。”

“滑头！”莫红缨食指点了点他道。

“我说的是实话，他们有钱人才有的选，我没得选啊！”胡铁娃透过后视镜无辜地看着她说道，“像我一样，能有个老婆就不错了。哪里还挑挑拣拣的。”

“确实是大实话。”莫红缨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道，“这结婚、离婚都是为了利益，看最后发现离婚损失太大，那就不会离了。”笑着又道，“当然脑子发热的不算。人家是有情饮水饱！”

谁让这个世上有恋爱脑呢！

“反正葵姐天天去上学，咱们就等等呗！”胡铁娃一脸看戏的样子。

莫红缨微微眯着车窗外的城市，拇指摩挲着食指。

“前面是闸北贫民窟吧！”莫红缨看着停下车子的胡铁娃道。

“是！我就是那里出来的。”胡铁娃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老家苏北的。”

这些日子莫红缨见过繁华的十里洋场，鳞次栉比的石库门，百乐门歌舞升平的同时，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不着的地方还有着贫民区。苏南人苏北人，因为天灾和人祸，民国时期有大量逃难到这里苏北人。

一眼望不到边儿的窝棚，坐在车内，也能闻道一些不太好的味道。

“那窝棚……”胡铁娃指着窝棚说道，“用茅草搭建的，都是逃难到此的难民。没钱去城里租住房间，于是于是聚集在工厂附近的荒地、废墟、坟地上。”

胡铁娃继续说道，“这窝棚就是用竹片当成房屋的框架，然后在上面铺设茅草而形成的窝棚，挂上一个草帘当门。大多高度只有一米多高，进到屋内就要弯腰，所谓的床铺也仅仅是用稻草和破棉絮铺成的地铺。阴天下雨，屋内也是泥泞不堪，不放风，不保暖，生活条件很是艰苦。如果能有个油桶作为屋顶，那就算是豪宅了，还要时刻担心铁皮会被别人偷走。”

“他们以什么为生？”莫红缨抿了抿唇说道，看着窝棚外的孩子，头发如鸡窝似的，脸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

“这里绝大部分居住的都是从事苦力的贫苦人，主要从事纺织厂、机器厂和码头搬运及人力车劳动车和黄包车、三轮车，绝大部分居住在苏州河两岸。”胡铁娃神色紧绷地又道，“咱们帮中兄弟，大部分都是这里出来的。跟着大哥，好歹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了。”

“今儿就到这儿吧！明天去别的地方看看。”莫红缨眼神没有一丝光彩地说道。

车子调头，快到家得时候，就看见一个衣衫单薄的老汉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孩子，身体已经发青，显然人已经没了。

饿的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扔到了木板车上。

而木板车上，放着堆成小山的尸体，黄包车拉着身穿华丽靓装的外国女子，手帕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与木板车擦肩而过。

莫红缨从后视镜里胡铁娃和老汉的表情来看，已经麻木地习以为常。

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到了冬天会更惨。

莫红缨的沉默让胡铁娃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莫红缨看着小心翼翼的他们道，“我没事，你们别紧张。”

“葵姐，这种事情……”胡铁娃说不下去了，“我能活下来，是去扒垃圾桶，跟狗抢食物。”接着又道，“后来在百乐门舞厅外跟人家擦皮鞋。”咬了下唇瓣道，“闸北贫民窟能活下来的兄弟们，大都是这么过来的。”笑着又道，“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我们也能养活家了。”冷哼一声又道，“他们看不上我们混道上了，但是能有口吃了，我们感激葵姐。”

这话说的令严丹葵汗颜，她可没那么好心，本质小恩小惠，让他们拿命去拼，不拿人当人。

“我没事，你们别多想。”莫红缨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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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莫红缨去了百货公司，这是她到这里第一次来，豪华的百货公司，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冲击着人的眼球。

衣着鲜亮的顾客，穿梭其中。

“您要买什么？”胡铁娃落后她两步看着她问道。

“照相机！”莫红缨微微回头看着他说道。

“买那玩意儿做什么？”胡铁娃黑眸晃了晃，仔细想了想，吞咽了下口水道，“您想把闸北的情况拍下来。”

“对！”莫红缨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行啊！能跟得上他的思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