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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复国从始皇帝嬴政开始

作者:秋风渭水 | 分类: | 字数:140.1万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叔父,对不住了,借您刨坟一用

书名:明末:复国从始皇帝嬴政开始 作者:秋风渭水 字数:7915 更新时间:2025-02-27 06:42:29

第295章 叔父,对不住了,借您刨坟一用

邓世忠下马挥刀,直接将昏死过去的夏承德给枭首。

石门镇中的清军被尽数歼灭,只有伪巡抚章于天带着部分残兵败将仓惶溃逃。

龙口河中,清军水师参领雷望江被邓继祖一路凫水追赶,直至精疲力竭,被邓继祖直接按住,溺毙在了水中。

陈荩见敌军败亡,火速传令打扫战场,收兵整军。

明军将缴获的清军船只尽数收用,将俘获的数千清军关到了漕船的舱腹之中,充作船夫苦力。

一个时辰后,自建德方向,又驶来十几艘漕船。

这是留守建德的邓卫国按照陈荩的军令筹集而来。

石门镇大胜,明军士气高涨,陈荩更是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天色暗淡之时,陈荩留邓世忠领军一万,驻守石门镇,扼守龙口河,自己携邓继祖及一万兵马登船,顺水而下,直入鄱阳。

陈荩从俘虏的口中得知,清军在鄱阳湖中的水师,正是他们刚刚击败的这一支,除此之外,再无别部。

这令陈荩惊喜不已,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洪承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没有料想到明军三路攻赣,路路都是精锐。

蓝田营以两万精兵,败其三万兵马,克定石门,控制水道。

天黑时,明军乘舟船大小船只百十艘,一头扎向了鄱阳湖。

饶州府,鄱阳县。

伪巡抚章于天带着五千残兵偃旗息鼓地返回了城中。

蓬头垢面的章于天万万没想到,明军竟如此强悍。

石门镇失守,他知道鄱阳危险,此刻已经入夜,章于天向九江与乐平两处发出了求援信。

明军如果乘胜进军,鄱阳县仅靠这五千丧胆之兵,是万万守不住的。

鄱阳一旦被攻克,则东北防线就会被明军切割。

回到知府衙门,章于天两耳之中,依旧铳炮鸣响回荡。

奴才们打来了热水,想伺候他擦洗一番,却不想心中正烦闷的章于天一把打翻了水盆,怒吼道:“弄冷水!冷水!”

战败的压力令章于天十分暴躁,他这个巡抚,怕是保不住了。

被吓到的奴才很快打来了冷水,章于天往脸上撩拨了几下,拍打着脸庞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门外有军士跑来,章于天不由自主的身心紧张起来。

“报~抚台,护军统领伊尔都齐正率军回防鄱阳,已行至五十里外。”

“好!好好好!”

章于天当即眉头舒展,以拳击掌,连连叫好。

只要伊尔都齐回军,鄱阳县定然无忧。

而且这伊尔都齐麾下,都是八旗精锐兵马,战力十分彪悍。

伊尔都齐更是八旗骁将,有勇有谋,颇有帅才,深得朝廷倚重。

他所辖的五万大军,更是江西的定海神针,中坚力量。

就连洪承畴,也对其礼让三分。

好在伊尔都齐是个有大局观的将领,不会坐视友军有难而不动如山。

在得知浮梁县被明军攻克之后,伊尔都齐便知道,再驻军乐平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只有守住鄱阳县,控制鄱阳湖,才能防备明军长驱直入。

没有等洪承畴下令,他便已经提前回师。

接替伊尔都齐驻防乐平的是溃退的参领詹岱所部残兵两千人。

伊尔都齐来援,章于天心中彻底安定下来。

堂中烛光摇曳,房外星月失辉。

漫天的阴云滚滚向西流淌。

龙口河下游湖口,明军的船只在夜幕的掩护下,驶入了鄱阳湖中。

广袤的鄱阳湖如明镜一般,水面清圆。

明军在陈荩的指挥下,向鄱阳湖西岸,南昌府境内驶去。

九江府城,洪承畴终于接到了石门镇战败的消息,得知夏承德战死,惊得他从榻上直直坐起。

三万兵马,竟然没有拿下小小的石门镇。

问明白了战败经过之后,洪承畴失神良久。

是他错误的估计了明军的实力,而今明军全线攻赣,这一路只有两万余兵马,在洪承畴看来,不过是偏师牵制之举。

不曾想这一路,竟然也是精锐兵马,居然能以少胜多。

这下,麻烦啦!

代思齐战死,雷望江也阵亡,拱卫九江周遭的兵马俱丧,九江空虚!

现在他手中只有两万兵马,驻扎在彭泽的都统贺信手中还有一万兵马,根本无力全面控制九江府。

洪承畴披衣举灯,来到了书房,趴在了舆图之上,心绪难宁。

以他手中的兵力,现在只能固守九江城。

从石门镇突入境内的明军,就像是一条泥鳅,他根本难以抓住。

一旦分兵进剿,很有可能被明军游而击之,各个击破。

现在最令他头大的,就是鄱阳湖上,无有己方水师。

洪承畴筹谋再三,连夜派人往彭泽,令都统贺信弃城回师。

他要集中兵力,固守坚城。

以护军统领伊尔都齐主剿,自己主守。

伏在案上,在烛光的照耀下,已经能看到洪承畴发间白丝。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叔父,对不住了,借您刨坟一用

额头之上,更是布满沟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战局忽危,让他感受前所未有的紧迫。

小皇帝急需自己在江西有一场大胜,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困难。

就在这时,总督府的大门被叩的砰砰作响。

府上的护卫打开偏门查看,只见一人正靠在门柱之上,奄奄一息。

护卫们靠近,这才发现来人身上也穿着兵甲,斜挎着一个包袱。

门口的道路之上,还躺着一匹正在抽搐的军马,口中吐着白沫。

护卫们上前,来人十分努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身上的包袱,便脑袋一偏,昏了过去。

很快,包袱被送进了洪承畴的书房。

当那沾满汗水,又臭又腥的包袱被打开时,里面装着两颗关防,还有一个信封。

信封口是开的,但也不像是被拆开的。

洪承畴看了看关防,竟然是两颗总兵大印。

细细一看铭文,他便被惊得两手一颤,关防跌落在案。

未及多想,他火速拿起了那封信拆开来看。

这一看,洪承畴差点没背过气去。

原来,这封信是祖大寿那里发来的。

这两个总兵关防大印,也是祖大寿的。

几日前,武昌清军出兵五万,向长沙府进军。

都统准塔留下了参领瓦尔喀率军三万留守武昌城,自己与祖大寿督军五万南下。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是要与洪承畴派来西进的左梦庚部合力进攻长沙。

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南下的武昌清军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清军水陆并进,过赤壁山,沿江南下。

祖大寿率兵两万走水路,准备直入洞庭湖中,都统准塔率军三万走陆路,在嘉鱼县补给之后,向石头口镇进发。

可就在这石头口镇,都统准塔与三万清军惨遭埋伏。

石头口镇所在位置的长江对岸,有一黄蓬山,走水路的祖大寿部自山下江上驶过时,也中了埋伏。

山上矢石如雨,金鼓大噪,清军猝不及防,死伤无算。

谁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敌人,巴陵尚未失守,长沙的明军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祖大寿虽满心惊疑,但只能被迫率军先行突围。

最终,他麾下两万兵马,只有一万余活了下来。

陆上行军的都统准塔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石头口镇在陆水汇入长江的口子上,在此中伏,两面背水,乃困兽之地。

准塔看清伏兵的衣甲之时,又惊又怒。

对方披的竟然都是镶蓝旗的盔甲,一瞬间,他便猜出了对方兵马的身份。

正是叛将王辅臣部!

果不其然,正在准塔督军力战之时,王辅臣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直直取了他的脑袋。

准塔到死,也没有回过神来。

所部清军闻王辅臣名号,士气崩殂,皆降。

侥幸走脱的祖大寿率军抵达了巴陵,与儿子祖可法部汇合。

准塔的死讯传至巴陵,祖大寿几乎面无人色。

他本就不被朝廷信任,这回中伏大败,准塔战死,而他侥幸活了下来,他没法向朝廷解释了。

一旦消息传回去,可以预见,他必然是性命难保。

通敌的帽子,他是戴定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这支伏兵又正好是叛军王辅臣部。

这让他是百口难辩,留守在武昌的参领瓦尔喀一定会火速将情况上报京师。

相信不久之后,逮拿他回京治罪的大内侍卫就会赶来。

祖大寿万万没想到王辅臣的兵马竟然会出现在武昌府。

这一下,整个湖北要被王辅臣搅得鸡犬不宁了。

也不知道固山额真金砺,又该向朝廷如何解释。

心力交瘁的祖大寿茶饭不思,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向洪承畴求救。

毕竟洪承畴在朝中的分量,远超于他。

他交出了自己的关防大印,请洪承畴代呈京师,自请去职。

就在他派往江西的快马出城后的那一日,王辅臣部五万大军,兵围巴陵城。

与此同时,驻扎在鹿角的明军水师王允成、马进忠部一万兵马也闻风而动,开赴巴陵城下助战。

一时间,巴陵成了孤城。

祖大寿望巴陵四面水陆皆敌,如坐针毡,心中绝望不已。

驻守在通城的祖可法部偏师一万,见巴陵被围,欲前来救援,却半路被王辅臣前军副将孙白鹤率领的铁骑杀了个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祖可法部的兵马,都是原来汉军旗兵马,是原来的明军旧部,远不比八旗锐旅能打,孙白鹤只一个来回,便斩杀了对方领军之将。

转眼间,整个湖北局势,翻天覆地!

清军除了实控江陵、武昌、巴陵三处重镇之外,再无机动兵马。

王辅臣部彻底掌握了湖北战事的主动权。

绝望中的祖大寿,只能寄希望于洪承畴。

这次兵败,其实罪不在他。

都统准塔执意率军南下进攻,他一直是反对的。

但现在准塔死了,而这战败的罪责,只会落在他的头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叔父,对不住了,借您刨坟一用

朝中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会趁机煽风点火,要了他的性命。

此时此刻,洪承畴看着祖大寿言辞卑微的求救信,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的大败,就算是他,也是保不住祖大寿的。

更何况他现在是自身难保,江西局势日益恶化,朝中早晚再起波澜。

面对小皇帝和皇太后布木布泰的暗示,洪承畴一筹莫展。

坐在案前,洪承畴开始连连叹气,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总觉得憋着一口气。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缓缓拿起祖大寿的信,在烛火上点燃。

又唤来了两名心腹家丁,在书房中密语交待一番。

后半夜,一人一马的尸体,被埋在了九江城外的荒郊野岭之中,无声无息。

洪承畴更是坐在书房中,彻夜难眠。

他救不了祖大寿,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天将明时,从彭泽返回的都统贺信前来求见。

洪承畴就在书房之中,召见了贺信。

贺信,汉军正蓝旗,曾是大明池州府总兵,后降于清军,洪承畴赴江西后,在其麾下听用,成为了洪承畴颇为倚重的大将。

“总督,石门镇失守,九江已陷入险境。”

“南昌、南康、瑞州、临江诸府无兵把守,明军一旦进入,南线危矣。”

一身箭袖袍的贺信生的十分儒雅,倒不像是个武将。

明军若是长驱直入,便会出现在正在猛攻赣南的总兵柯永盛部背后。

稍有不慎,南线大军便可能濒临崩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可不防。

“眼下我军无力出击,只能看伊尔都齐能否有所进展。”

“鄱阳湖广袤,明军若是进入,便如大海捞针,无处可寻。”

洪承畴自然知道现在的局面十分被动,但是他手中算上贺信的兵马,也只有三万。

他断然不敢分兵,九江可是江西重镇,坚决不容有失。

“不如末将率军赶赴南昌府布防?”

“为时晚矣,让我再想想。”

贺信低头沉思起来,暗道明军应当没有那么快的速度,现在向南昌急行军,大约有两百余里,五日可到。

洪承畴沉思片刻,现在武昌友军损失惨重,无力南下,那左梦庚部再围攻浏阳已经失去了意义。

在浏阳督战的可是堵胤锡,崇祯朝时,洪承畴便对堵胤锡有所了解。

在他看来,堵胤锡比何腾蛟更具总督之才。

如果当初是堵胤锡来总督湖广,或许清军都难以打下湖北。

想让左梦庚在堵胤锡那里打下城池,无异于是白日做梦。

“还是调左梦庚部撤军回师,驻防临江吧。”

“如此,也能看顾柯永盛的后背,防止明军偷袭。”

洪承畴权衡再三,决定放弃进攻长沙府,将左梦庚的兵马调回来加强腹地的防御。

贺信重重点头,认为此乃上策。

两人闲话一阵,贺信便向洪承畴告退,准备回军营歇息。

洪承畴也是身心俱疲,此时已是卯时末,他感到了一阵困倦,眼皮开始打架。

正准备小憩一阵,养养精神,却不想又被搅扰。

有信使自闽地而来,自称是大明南安伯特使,前来求见洪承畴。

洪承畴一听,顿时强打起精神来,是郑芝龙的人,他必须得见。

在总督府的正堂之中,使节已经在此等候。

不一会儿,洪承畴便从后厅走入了堂中。

闽使打量一番后,以汉仪行礼。

洪承畴略感讶异,面前这使节,竟如此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身穿银丝圆领袍,腰悬秋水雁翎刀。

瞳深似海波澜定,眉如出水一双蛟。

足履绣金象牙带,环佩冰清白玉绦。

四方步下英雄气,两眼抬时风雨飘。

少年沉如江海,静若晴空,站在堂中,貌比潘安。

观之身背,虽有书生之气,却无文弱之姿。

洪承畴为其气质所诧异,打量了许久。

少年不卑不亢,上前两步,朗朗开口。

“大明南安伯特使,郑翼,拜见总督大人。”

“请起。”

“谢总督大人。”

“你是南安伯的什么人?”

“小子是南安伯的侄儿。”

“原来如此,南安伯好福气,竟有你这般子侄。”

“总督谬赞,小子不过是众兄弟中一萤火,不足与兄长们争辉。”

“谦逊有礼,文质彬彬,日后必成大器。”

洪承畴有些羡慕郑芝龙,这家伙虽然自己是个海寇出身,可是他的子侄们却一个比一个优秀。

长子郑森,自然不必多说,这侄儿郑翼,竟也有奇伟之象。

郑翼面对洪承畴的称赞,只是浅浅一笑,未做回应。

“不知南安伯遣你来,是已经有了决断了吗?”

洪承畴转入正题,他与郑芝龙书信联络已久,为了招降郑芝龙,他可谓是软硬兼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郑芝龙也是颇为狡猾,不见兔子不撒鹰,逼的他不得不上奏朝廷,向其许下了三省王侯的归降条件。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叔父,对不住了,借您刨坟一用

但是郑芝龙一直迟迟没有对此做出回应,洪承畴也并没有着急,毕竟像郑芝龙这样狡诈之徒,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洪承畴招降郑芝龙,不过也是缓兵之计,防止郑芝龙挥兵北上援赣,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只要平定了江西,福建又有何惧?

“回总督,叔父已有决断,特遣小子来转告。”

“哦?快说来听听。”

郑芝龙若降,那就是意外之喜。

看他派了自己的侄儿为使,足见重视。

“叔父有言,同乡之谊,自此尽矣。”

洪承畴脸色微变,郑芝龙竟然拒绝了他!

之前在自己三番五次的糖衣炮弹之下,郑芝龙明明已经动心。

况且以他对郑芝龙的了解,此人出身草莽,乃一江湖匹夫,怎么会拒绝王爵之位?

莫不是这闽地郑家,出了什么变故。

洪承畴眼珠游动,沉吟之际,时不时的看郑翼两眼。

郑翼笼手在前,静立而待,此番奉命为使,前来拜谒洪承畴,也是他头一次远离闽地。

初出茅庐的忐忑之情,在这一路的颠簸与见闻之中,化为了波澜不惊。

他自泉州北上,走延平,从汀州入赣。

赣南的景象,令他触目惊心。

城池人丁稀薄,村镇几无炊烟。

路有饿殍,山藏白骨,一路行来,尽是些老弱妇孺。

与闽地,简直不似同一人间。

触目惊心的景象背后,郑翼渐渐想明白,清军压境,连年恶战,本就人口不多的赣南山区,能跑的人都跑了。

堂中的气氛有些微妙,洪承畴并没有生气,只是郑芝龙的选择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这不像是郑芝龙这样的人能做出的选择。

“郑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洪承畴问道。

郑翼略一迟疑,便开口答道:“叔父已授家主之位于世子。”

“什么???”

“大明福建总督,南安伯郑芝龙,已禅位辞官,现在郑家,由接任家主之位的世子郑森执掌大权。”

怕洪承畴没听清,郑翼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这话一出,洪承畴愕然半晌,在座位之上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郑芝龙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怎么连他也有点看不懂了。

像郑芝龙这种贪恋权势的人,竟然也能做出辞官禅位的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何?”

“小子不知,想来是人到暮年,舐犊之情更甚吧。”

“是因为郑森?”

洪承畴双眼一眯,杀机顿现。

郑翼没有回答,闭口不言。

洪承畴心中随即暗暗一叹,这世子郑森,看来也不简单。

郑家现在由一个坚决抗清的世子手中,洪承畴最初的设想,已然是全面崩塌。

即便是他踏平了江西,想要收取闽地,也绝非易事。

“郑翼,你的父亲是何人?”

洪承畴忽然问道,世子郑森也就罢了,连他眼前这个年轻的郑氏后辈,竟也不凡,这让洪承畴心中有了算计。

郑翼被忽然一问,觉得有些突然,心中开始警惕起来。

走之前,郑芝龙千叮咛万嘱咐,这洪亨九乃是老奸巨猾之人,千万要小心应对。

“家父,大明水师参将郑芝虎。”

郑翼说起父亲,脸上的钦佩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洪承畴却像是便秘一般,表情难看起来。

原来是郑芝虎的儿子,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说起来也是奇了,这“龙智虎勇”兄弟二人竟然都生出了如此出色的儿子,完全与各自的父亲大不相同。

郑芝虎以勇猛闻名,他的儿子郑翼却毫无其父之风,一身儒雅之气,颇有古士子之风。

若是再熟读兵法,胸怀韬略,必成一代儒将。

看着沉着冷静的郑翼,洪承畴心生羡慕,甚至还有些嫉妒。

“郑森已承郑氏基业,不知你如何打算?”

洪承畴恢复正色,语重心长的关切道。

郑翼心头一动,猜到了洪承畴接下来想说的话,心中暗自冷笑。

“尚未决定。”

“你,比之郑森如何?”

“不如兄长远矣,兄长乃长空皓月之姿,小子实属腐草之萤光,莫敢比肩。”

“既然如此,不如来本督帐下做事,老夫观你天资聪颖,心有泰山,假以历练,必成栋梁之材。”

洪承畴眼中,有惜才之情,却也有算计之术。

他欲收郑翼于麾下效力,以此来分裂郑家。

届时伐闽,只需祭出郑翼,便可使闽地人心大乱,郑家祸起萧墙。

“多谢总督赏识,只是小子无心仕途,实在抱歉。”

“总兵之职如何?”

见郑翼摇头推脱,洪承畴不死心,又问道:“再加伯侯之位!”

郑翼依旧摇头,面不改色的看着洪承畴。

“继汝叔父之位,总镇闽地,统辖一省呢?”

郑翼还是轻轻摇头,不为所动。

洪承畴见状,心中窜起了火苗,这年轻人,竟然如此有定力,难不成真的无欲无求?

不可能,是人,就一定有弱点,有欲望,否则那与泥塑石胎有什么区别?

既然对权力不感兴趣,那便以钱色试之。

“金银权色,汝想要什么,尽可说来,本督直谏朝廷。”

“都不要。”

“后生,这不是你这般年纪说的话,再想想。”

“小子想要的,总督大人办不到。”

洪承畴闻言轻蔑一笑,不以为意,伸手示意郑翼说来听听。

郑翼收起笑容,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就像是看不穿的深海,暗藏着忧郁之色。

“我想要父亲回来。”

“我想他了。”

洪承畴一愣,这个要求,那他确实办不到。

再看郑翼,一脸哀思,许是想父亲了,这般模样,令洪承畴心中火苗顿灭,稍有动容。

“这个本督办不到,你姑且就留在九江,过几日走吧,再仔细考虑考虑,想好了便来找我。”

郑翼一听,这是要把他扣在九江。

于是他大脑飞转,灵机一动。

“总督大人,叔父尚有一句话,要送与您。”

“什么话?”

“洪学士,莫忘了你的根在闽地。”

洪承畴面色忽白,眼角一抽,这句话,还真是杀伤力不小。

郑芝龙这是在警告他,他的祖坟可在南安呢。

他要是敢对郑翼有所图谋,他洪家的祖坟可能就保不住了。

换了别人,洪承畴只会放声大笑,然后嘲讽两句,全然不会当真。

但是郑芝龙不一样,这位是真的敢刨他祖坟啊!

洪承畴想骂人,但是满腹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郑翼一脸悠然之色,看着洪承畴脸色变换,心中其实也很忐忑。

一阵沉默之后,洪承畴重重一叹,他不敢赌啊,要是祖坟叫郑芝龙刨了,那他洪家的人得戳他的脊梁骨骂他不孝。

虽然刨人祖坟是挨千刀的事情,但是郑芝龙债多不压身,死猪不怕开水烫,人家才不在乎。

可他洪承畴是大清堂堂大学士,是总督江南军务的重臣。

祖坟叫人刨了,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也罢,回去告诉郑芝龙,就说伴君如伴虎,不论在哪里,都一样,让他自求多福吧。”

“多谢总督,小子一定转达,告辞!”

洪承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郑翼转身,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去。

出了总督府的门,郑翼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口中喃喃道:“叔父,对不住了,借您刨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