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轮回还是公道（上）

你不说，我便不能自己去查探一番吗？

丁皓自然是想要弄清事情原委的，否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虽说他也信梁子昂的为人，但师尊说的有一句他觉得非常对。

行走在世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与人为善固然很重要，但不能无故损己利人，凭白给他人做嫁衣，这不是与人为善，这是赤裸裸的割肉喂虎，助长不正之风。

一路慢行，丁皓与曹芳谈起了村子的情况，重新回去，自然是要了解一番的，心中有数方才行的稳当一些。

“啊芳，与我说说你们为何离开村子，还有离开村子时的情形。”

有些事梁子昂不愿说，但并不代表没有发生，丁皓从众人的表情便能猜到，离开村子的时候，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否则，那一群人绝不会有太大的情绪。

“可是梁大哥说过不要说与旁人知晓！”

曹芳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她认为梁子昂说的没错，一方面她又不想隐瞒丁皓，略做思虑，淡淡的说着。

“小丫头，你跟谁一伙的，信不信我把你送回村去！”

丁皓闻言，瞪了一眼马上的曹芳，恶狠狠的说，一只手也高高举起，原打算敲打敲打曹芳的小脑袋，奈何身高不够，又轻轻放下。

“丁大哥不会的。”

瞧着丁皓一脸的凶相，曹芳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吃笑着说道，还冲丁皓做了一个鬼脸。

“怎么不会，把你送回村里，我一个人上路还要快些。”

丁皓继续凶巴巴的望着曹芳，扬了扬手中的残念，转身继续行进，边走边继续恐吓曹芳。

“实在不行，找个地方把你卖与人贩子，我还能得一笔银钱呢，路上还能吃得好些。”

“丁大哥，你不会的。”

曹芳依旧不信，不过言语中却没了笑容。

“知道为啥带你出来吗？村长说，带个漂亮的女娃出来，万一身上银钱不够了，还可以卖了换些银钱使使。”

“丁大哥你骗人。村长爷爷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我阿爹阿娘也不会同意的。”

曹芳见丁皓这样说，心中更加确定他在吓唬自己，吃吃的笑着，把玩着自己的秀发。

“你忘了，我们离村的时候，我可是付了银钱与村长和你阿爹阿娘的！”

丁皓没有回头，没有见到此刻的曹芳已经一脸的悲伤，眼中布满了泪珠，随时都能夺门而出。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继续说着话，心想要好好吓唬一番小丫头，否则以后会继续帮着外人欺瞒他。

“你阿爹阿娘与我说了，让我尽管看着行事，不用客气。”

“还说将你卖了换了银钱后，回村与他们一笔银钱就好。”

“与你两个弟弟存些银钱，将来与他们说婚事用。”

丁皓自顾自的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带笑，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曹芳卖掉换得银钱一般。

听着丁皓说说停停的话，曹芳原本不信的一颗心此刻犹如掉进了冰窟，脸上除了难过就是伤心，眼泪从眼角忍不住的流出，滑过漂亮的脸庞，滴落在马儿背上。

原来阿爹阿娘真的不要我了。

怪不得我与他们说我要跟丁大哥出来时，他们不但没有不舍，反而还嘱咐我一路上要听丁大哥的话，不要任性。

想着自家阿爹阿娘平日里总是笑着说要把阿芳卖了换些银钱与弟弟说门亲事，原来是真的。

委屈的眼泪忍不住滴落，曹芳已经信了丁皓说的话，想到自家阿爹阿娘，又想到自家的两个不大的弟弟，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知道自家阿爹阿娘不要自己了，丁大哥定是嫌自己不听话要把自己卖了换些银钱独自上路，心中万分的不愿，却又无法改变，只剩下满腹的委屈化作泪水滴落。

丁皓说着说着，胡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身后没有传来小丫头的反驳声，反而传来阵阵抽咽，是那样的伤心难过，那般的让人心里不舒服。回头，丁皓愣住了，小丫头哭得正伤心，两眼梨花带雨，低声呜咽着。

有些尴尬的摸摸头，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跟她说着玩的，让她跟自己说说当日的情形。怎想到真把小丫头吓哭了，瞧那一脸的委屈，弄得自己真像把她卖给人贩子换了银钱般。丁皓缓步来到曹芳身旁，边走边安慰她。

“阿芳，别哭了，哥哥我不会把你卖与人贩子换银钱的。”

“真的吗？”

曹芳哭泣着望向丁皓，语气中尽是委屈与不信。

“真的。我向你阿爹阿娘保证过。”

丁皓特别认真的点头，还竖起了三个手指，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可没曾想他这句话刚说出口，曹芳便更加委屈的哭了，边哭边说他骗人。

“阿爹阿娘不要阿芳了，丁大哥你骗人！你还是要把我卖了换银钱回村的。”

丁皓皱眉，脸色相当难看，什么情况，不信他也应该信她的父母啊，怎么更加委屈了，口口声声说父母不要她了。

“阿芳，你阿爹阿娘怎会不要你，临走还叮嘱我要好好照看你呢！”

“丁大哥你莫要骗我了，阿爹阿娘要你把我卖了换些银钱回去给弟弟们说亲事，阿芳知道的。在家里阿爹阿娘便一直这样跟我说，要把阿芳换些银钱给弟弟说亲事！”

丁皓懵了，他没想到小丫头当真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以前他一犯错，师尊便嘀咕着要将他卖了换些酒钱，然后他便很乖很听话的向师尊认错。

故事不应该这样发展吗？

他吓唬小丫头，小丫头乖乖认错然后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他再哄哄小丫头。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故事发展情形。

千算万算没算到小丫头竟然真以为自己与她父母商量着要将她卖了换银钱给她弟弟说亲事。

两个屁大的孩子才多大，八岁都没有，哪有这么早需要银钱去说亲事的。

“阿芳。哥哥我没有骗你，阿芳的爹娘很疼阿芳的，怎么舍得把你卖了换银钱。再说了，你那两个弟弟还小呢，说亲事还早着呢！”

“真的？”

曹芳有些不信，弱弱的问道。

“真的！”

“真的没有骗阿芳？不会将阿芳卖了？”

“真的没有骗阿芳，阿芳那么漂亮，哥哥怎么舍得将阿芳卖了换银钱。”

“阿芳不想被卖了换银钱，当年闹荒，隔壁的村子卖了好些孩子来我们村换粮，后来听说那些孩子被卖了没几天就都死了。”

“阿芳别哭了，哥哥不会卖阿芳的。”

递给小丫头手帕，丁皓有些后悔，不应该这样吓唬她的，一脸的歉意。

“不过，阿芳。你得告诉哥哥，大家到底是怎样离开村子的。”

“我不说，丁大哥是不是还要把我卖了？”

“不会。”

“可是，我答应梁大哥不说的。”

...

一路软磨硬泡，曹芳还是简单的将她知道的告诉了丁皓。

众人围杀穷奇当天，由于穷奇一身蛮力，村中人家户都受到了波及。

第二日当她醒来去寻丁皓他们时，踏出房门的一刻，她望见村中倒了许多房屋，也有许多人受伤了，躺在地上哀嚎，村中众人围着丁皓他们所在的小院前指指点点。

有抱怨他们不分轻重的。

有抱怨他们不自量力的。

有埋怨他们斩杀异兽不注意分寸的。

有埋怨他们给村子带来灾难的。

...

总之，埋怨抱怨的人比比皆是，却没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一句好话。态度恶劣，与昨晚要帮他们时那感激涕零的面貌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最先醒过来的是梁子昂，他走出院落，来到门前，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问候，也不是村民的关心，而是一顿数落与埋怨，甚至被村民们要求他们立刻离开村子，村子不欢迎他们。

梁子昂苦笑着摇头，望见人群中一脸茫然的曹芳，招呼她与自己进了院子，给她嘱咐了一番，让她别将今天见到的事说与旁人知晓。

曹芳一开始不愿意，但梁子昂告诉她，他们作为仙门弟子，本就要降服那些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今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至于那些村民，他们本性也不坏，只是受了惊吓，加上与穷奇一战给村里带来了损失与伤亡，他能理解村民们此刻的心情，等他们平静下来，定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心生愧疚，若再经过这个村子，必会受到盛情款待。

若是告诉其他人，免不得又起一番恩怨，没必要。

他们定会寻个是非曲直，闹起来，这个村子将会不得善终。

梁子昂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坚信，他们作为仙门弟子，不必事事都要问得是非曲直，但求问心无愧。

曹芳虽然有些不明白，却觉得梁子昂说得好有道理，便答应了。

众人醒来后，梁子昂简单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说是大家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会赶不上丹阳镇即将来临的大事件。

众人虽有疑惑，却也觉得梁子昂的话有理，因此不顾自身有伤，简单的调息一会儿便与他离去。

至于为何众人一路冷落不与梁子昂说话，则是在他们离开村子时造成的。

没有欢送，没有关心。整个村子的人都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忌惮与厌恶。

当将他们送出村子后，整个村子便爆发出欢声笑语，像送走了瘟神一般，极为激动，极为开心。

他们想要回去弄个清楚，却被梁子昂给拦下了，劝导大家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上，要早些赶到丹阳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