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本来想说他可以把乔楚的遗书偷出来。

慕北祁明白他的意思，眼神空洞道：“不用。”

“老板……”烬想替慕北祁做点什么。

这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他疏忽。

“回去。”慕北祁垂下眼眸往旁边一站，隐在一旁的树影之下。

“是。”烬只能点头转过身去。

慕北祁又说：“继续查殷国华。”

“是。”烬攥紧了拳头，这段时间他不是在查乔楚的病历，就是在找殷国华的相关资料。

还查到了挺多的。

殷国华这些年利用慕家的关系大肆敛投资，甚至在背后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

明面上殷氏有亏损，可是这些勾当把亏损的窟窿都填上了，所以殷国华就算不是当商人的料，他还是靠着这些非法的勾当成为一个‘出色’的商人。

烬即将走进隔壁别墅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慕北祁依旧站在那里，如暗夜里的灯柱，孤苦无依。

这天寒地冻的，即使暗夜里顶尖高手也要扛不住。

烬无奈摇头。

半夜。

雪花又落下。

夹带着寒风扑脸，慕北祁动也没动。

即使下的雪再大，他也不在乎。

慕北祁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拿到乔楚的遗书。

——

尚思思坐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就想到乔楚瘦弱的身体被海水吞噬的场景。

她被吓得心惊，只能睁开眼睛，压根睡不着。

看着窗外的雪花，尚思思缓缓落泪，“乔乔，下雪了。”

“你一个人在那里，应该很冷吧。”

乔楚在遗书里提及过，要是最后打捞不到她的尸体，就在她购买的墓地上，为她立一处衣冠冢。

至于丧礼，一切从简，不用通知别人。

尚思思紧紧抱着膝盖，看着落雪发呆。

她想，或许，乔楚不在那里呢。

尚思思好不容易撑到了第二天早上，手机铃声响起。

长时间没休息，她处于神经衰弱的状态，只要突然响起声音，她都会被吓一跳。

尚思思甚至听见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手机铃声依旧响着。

尚思思缓了缓神，才接听了来电。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尚小姐，这里是海警，我们在一处海岸线发现了一只女士的鞋子，你现在方便过来现场确认一下，是不是你朋友的鞋？”

“肯定不是她的。”尚思思想也不想就回复。

她不愿意确认，要是那双鞋真的是乔楚的，那就证明，乔楚真的跳了这个海。

海警明白她的心情，耐心劝道：“尚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尚思思干涩的眼睛又充盈着泪水，她哑着声音说：“好，你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结束通话后，她接收到海警发来的地址。

尚思思敲了秦野的门，把这件事告诉他，两人甚至没有收拾，立刻出门。

车子离开别墅。

尚思思诧异地发现慕北祁还站在门口隔壁。

秦野说道：“他已经站了一个晚上。”

尚思思收回视线，红着眼道：“那又怎么样？”

慕北祁不过是顶着风雪站了一个晚上。

可乔楚因为他，不幸了许多个日夜。

慕北祁注意到尚思思与秦野出门，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立刻跑回别墅。

长时间保持站立的姿势，他的步伐有些踉跄。

他让暗夜的人开车跟上秦野的车。

山路本就危险。

秦野开得不算快，慕北祁很快就跟上。

他看了后面跟着的车，与尚思思说：“慕北祁跟上了。”

“能摆脱他吗？”尚思思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

她不想让他跟着，不想让他知道乔楚任何的消息。

慕北祁哪怕是忏悔，也只能什么都不知道、像一只无头苍蝇那样忏悔。

秦野哑声道：“不好摆脱。”

“山路难开，我的状态也不好。”

他不能让尚思思有危险。

不然乔楚会责怪他的。

以前他就做得不好做得不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尚思思。

尚思思抿着唇，透过后视镜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慕北祁。

“阴魂不散。”她咒骂一声。

直到走到大马路，秦野依旧没能甩开慕北祁。

他一整宿没睡，反应没有休息够的暗夜成员好。

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他们跟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海边。

秦野停车的时候，身后的车也跟着停下。

慕北祁下了车，跑到他们身边：“是不是有乔楚的消息？”

两人都没说话。

慕北祁看向不远处的警戒线。

他心里头的不安越来越大。

不会是乔楚……

海警看见慕北祁与秦野，均一愣。

这两个男人昨天都在悬崖上坐着。

一个从中午坐到下午，另外一个则是从下午坐到深夜。

海警没让他们进来，只是拿着一个被证物袋包着的鞋，问他们：“这是你们朋友的鞋吗？”

尚思思一看到鞋，脸色顿时苍白。

她不想承认，但是这双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鞋子是她有次与乔楚逛街，两人各自买了一双小白鞋，约好了互给对方的鞋子上用丙烯作画，纪念他们的友情。

尚思思的画实在很烂，勉强画了很多向日葵在上面。

乔楚看见成品后，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很珍惜。

这会儿，尚思思看着鞋子表面歪歪扭扭的向日葵，眼眶红了。

秦野认不得乔楚的鞋子，只能看向尚思思。

看到她脸上神色的时候，他知道了答案。

“思思……”秦野沙哑的开口。

尚思思颤着声音，哆嗦着开口，“这鞋，是乔乔的。”

海警点了点头，“我们会继续在附近的海域打捞，只不过这打捞只打捞七天，七天过后若是没有发现……”

他没有说下去，接下来的话，家属都懂。

“不可能是乔楚的。”慕北祁红着眼说道。

在场的人一愣。

海警问他：“为什么不是？”

“她从不穿这种鞋子。”慕北祁说得斩钉截铁。

记忆里的乔楚，都是穿着细高跟鞋，无论是在别墅还是在职场，她就没穿过这种鞋子。

所以，不可能是她的。

尚思思嗤笑一声，抬起手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慕北祁，乔乔跟了你四年，当了你四年的女朋友，你却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