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活着当真是一种折磨。”飞往灌江口途中的杨戬不由想到，心神被咒符操控、连失了自我都全然不知，以这种方式活着，死亡似乎成了解脱，对刘彦昌对杨莲都是。

只可惜刘彦昌永远得不到这种解脱，每逢客人到访时，他还得被杨莲拉出来上演一副模范丈夫的好戏，戏未散，人又如何能死？

而且刘彦昌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否则又何至于千年都无法挣脱沉香的咒符控制。

“刘彦昌这也算求仁得仁了。”杨戬知道刘彦昌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平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有一人为他相夫教子、在他回家时有一口热饭、夜深时有人相拥入梦。

孩子是三界有名的北方荡魔元帅、家是刘家村最大的一户、妻子美艳清丽，如今的刘彦昌已经拥有了他从前向往的一切，想来就算意志挣脱咒符的控制，他也一定会很满足的。

想到这里，杨戬不由又露出几分微笑，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

“主人，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在哮天犬的记忆中，主人一向喜怒不行于色，可这一路上杨戬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实在有些反常，哮天犬不由有些好奇究竟是有什么好事能让主人如此高兴。

“确实有件值得开心的事。”杨戬早已将哮天犬和龙四当成自己的挚友亲朋，向来不做丝毫隐瞒，既然哮天犬问起，杨戬便将自己在刘府院中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分房？表面和睦？”龙四听闻不由惊呼，她知道杨戬当初甘愿牺牲自己就是希望沉香和杨莲能母子团聚，一家人幸福长久的生活在一起，因此即便杨戬间接因此而死，她依然希望杨莲能够幸福，不仅仅是出于好姐妹的祝愿，更是因为她知道杨戬也是这么希望的。

那几何时，那高擎的宝莲灯可是三界中美好爱情的象征，一年的甜蜜恩爱胜过千百年的清修，被压华山脚下二十年都决然不肯屈服，千年后的如今，那对恩爱的神仙眷侣怎么会变成表面夫妻。

“所有的恩爱只是表面。”见微知着，细节之间尽显真实，杨戬仅仅只是呆了盏茶功夫就能察觉出这么多的不对劲，杨莲和刘彦昌间的夫妻感情只会更遭。

这也是杨戬觉得自己再也不必前往刘家村的缘故，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当初料定的结局。

纵使没有杨戬的穿越、没有伏羲水镜，杨莲对冷酷的真相一无所知，她和刘彦昌之间的爱情也仅仅只有不到千年的保质期。

爱情是永恒的，刘彦昌对杨莲的爱虽然虚假，但只要他的意志无法挣脱咒文的影响，这份虚假的爱也从未变过，但杨莲不是，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刘彦昌，她爱的只是那种深陷爱情的那种感觉，当刘彦昌不再能提供这种情感时，他也就失去了杨莲的爱。

“主人，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哮天犬心思单纯，一时间竟想不明白杨莲和刘彦昌分房睡以及表面恩爱意味着什么，既然反而问起杨戬这当中有什么不妥。

“看到他们倒霉，难道不值得开心吗？”哮天犬虽然脑子笨，但只要肯想总会想出来的，因而杨戬也必有直接说缘由，而是让哮天犬自己去想。

“主人，刘彦昌和三圣母看上去不是挺好的吗，您为什么说他们倒霉？”哮天犬仍旧显得十分困惑，这种事情他真的想很久很久才能想明白，还未等杨戬向其解释就听道龙四激动的说道。

“你既然拥有真君的记忆，那你应该很清楚三姐姐对真君而言有多重要，他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龙四实在想不明白，“三姐姐倒霉，杨戬有什么可开心的？”

“我不是他。”龙四的激动显然也超出了杨戬的预料，这还是龙四第一次将他和原身彻底分开，转念一想，杨戬便明白龙四为何会如此激动。

“四公主以为，继承了他的记忆，我就会对杨莲生出同样爱怜的情感？抱歉，并没有，我只觉得恶心，今天的这一切全都是她自找的，是她活该。”杨戬比任何人都清楚原身有多希望杨莲能够幸福，但就她那样的性子真的不配。

“可三姐姐毕竟是真君的妹妹啊！”沉默许久，龙四才幽幽说道，杨戬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但真君不会这么想的。

得知真君已经彻底消逝于三界的时候，龙四时常会想到倘若真君当初真如沉香、三姐姐以为的那般无情无义该有多好，宁愿看着他冷酷、无情，也不愿见他归于尘土。

“他一直将杨莲当做自己最关爱的妹妹，但杨莲可有半点将他视作兄长？”前往刘家村前，龙四就曾问起他为何不想看到杨莲幸福，杨戬以为龙四会明白其中的缘由，如今看来，龙四根本不明白。

“我就是见不得她好，要不是因为原身的缘故，当初恢复法力我绝不会放过她。”杨戬行事向来如此，怨恨就是怨恨，从不做丝毫隐藏。

“杨莲曾经三次想要他的命，有一次还差点成功了。”原身与杨莲这对兄妹之间的是非恩怨，外人真的很难说得清楚，也就是龙四，否则杨戬还真懒得解释什么。

“一次意外、一次冲动，我相信杨莲是无心之举，可这最后一次却是深思熟虑的筹谋，冷静不带一丝的冲动。”杨戬说的三次分别是原身为杨莲修建百花园被宝莲灯意外打中胸膛，杨莲生下沉香时，杨莲听到沉香的呼喊冲动之下与杨戬以命相搏。

也正是因为杨莲这一举动，原身才会大动肝火将杨莲压在华山之下，前俩次还真是意外，算不得什么过错，唯有华山脚下将宝莲灯口诀告知原身的那一次才让原身彻底死心，明白他最爱的小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怎么可能。”龙四惊呼，在她的心中三姐姐一直都是个善良温和的好人，她一直相信三姐姐只要知道真相一定会体谅真君的苦心的，然而知道今天，她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