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说白了就是原身向王母递上的投名状，而哪吒已经在不知觉间成为道祖的心腹，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表达忠诚，行事由心的他又怎会懂原身左右权衡的苦楚。

“你们都回去吧，他生平最后的愿望便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你们又何必因为他的逝去而责难自己。”除了杨莲，杨戬并不认为沉香、哪吒一行人有什么对不起原身的，站在他们的立场，原身确实罪不可赦，因而他们所有人都无需太过自责。

沉香默然，他又何尝不知舅舅的心愿，只是心中愧疚又岂会因一句自我安慰而消散。

“那杨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此时的哪吒仍不知道原身为他做个的一切，虽然感叹自己间接导致昔日袍泽死去，但也只是感伤，心中并未有多少愧疚，更不会像沉香、小玉那般悲痛欲绝。

“先去地府还个人情，然后四处走走。”打算自然是寻找真正复活的方法，可说实话杨戬根本不知道去何处寻找，除了此事之外，杨戬确实还真没什么想做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原身在劈开桃山致使瑶姬化成飞灰后的几百年里都是如此，也是在那个时候捡到的哮天犬，说是一时心软被赖上的，实际却是看他孤苦无依，偌大的天地竟无立锥之地这才收在麾下，杨戬准备效仿原身，先游历个数百年看看能否找到想做的事。

不过在此之前，十八层地狱中的怨魂血湖也该散了。

“去地府？还谁的人情？”猴子下意识追问道，杨戬却没有继续应答，而是一摆手做出送客的姿态，示意沉香等人离开。

“杨戬、胜佛，天庭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便先告辞了。”司法天神本就公务繁忙，此趟哪吒还是抽空过来的，既然杨戬不欢迎，那他回去就是。

“都一千多年了，沉香，你和哪吒兄弟间的误会还没有解除啊！”对于沉香和哪吒之间的矛盾，猴子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又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好好的俩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大师父，不是误会，是信念不同。”沉香解释道，哪吒赤子心性，行事只凭自身喜恶，而沉香拒绝将真相告诉杨莲、刘彦昌的举动为其所恶，二人间因此有了隔阂。

哪吒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性、喜恶，沉香也不可能不顾母亲的感受将真相说出，所以就这样吧。

“大师父，我们走吧。”杨戬已经开始赶人了，沉香也不知道继续待在灌江口还能做些什么。

“就这么走了？俺老孙还没被谁赶过了。”猴子有些不忿，尽管他也不住地留下来还能干些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杨戬就能赶他走。

猴子最后还是随着沉香一同离开了，毕竟成了佛，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撒泼咯。

“爹、娘，我想陪陪哮天爷爷和四奶奶。”杨震眼睛珠子一转，就算杨戬不是他外公或舅公，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必须得找他学点本事啊！

“你那是想陪哮天爷爷和四奶奶嘛？当着爹娘的面，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刘杨对自己的弟弟传音道，多年来兄弟俩但凡有什么不想让父母知晓的秘密都会通过这种方式交流。

“那只狗和东海的小龙有什么好陪的，你直说想待在杨戬身边不就成了。”沉香、猴子、小玉都已经修成金仙，明悟虚空本源之相，俩孩子间的传音哪能瞒得过他们，以前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师公，你能听到？”刘杨、杨震这哥俩一直以为父母是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小秘密的，结果被猴子直接叫破，顿时不由想到自己兄弟俩数百年来在父母面前的种种传音，好不尴尬。

“震儿，你还是...”沉香刚想说让杨震尽量不要去麻烦杨戬就将小玉朝他使了使眼色，算了，孩子大了，想做什么由他去吧。以杨戬的性子，想必也不会太计较这点小事。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记住切莫惹到杨戬。”这孩子从小就倔，越是不让他做的事就越是想做，管不住的。

“人呢？那么大的三个人呢？”等杨震兴高采烈返回灌江口时却发现整个杨府已经人去楼空，不仅杨戬没了踪影，就连龙四和哮天犬也都消失不见。

“主人，我们是要去拜访地藏王菩萨吗？”前往九幽的路上，哮天犬好奇的问道，千年前他曾与龙四一起陪着杨戬拜访过地藏王，十八层地狱中无数死灵堆积的血湖他至今还记在心中，十八层无间地狱竟然是那般的恐怖。

“嗯，是时候助他完成宏源了。”地藏王菩萨有大慈悲，《人生》中原身遭受种种误解，唯有地府的这位菩萨愿意伸以援手，如今盘古尊者执念已消，也该让血湖中受盘古执念侵蚀的厉魄恢复灵智了。

虽说能在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皆是生前无恶不作的厉魄恶鬼，纵使恢复灵智也未必就会悔过，忏悔并非只是口头上的一句后悔，而是真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加以改正，其中难度不下于性格重塑，但如此一来，那些仅存怨念的死魄总归有了清醒的意识，有了心才有可能悔过。

“到了。”上一次下地府时，杨戬还需秦广王引路到地狱的十八层，而如今直接隐逸气息施展障眼法便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南天门的守卫杨戬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只是地府的守卫。

“主人，我和四公主还是就在岸边等你吗？”看着血湖中载沉载浮的死魄，哮天犬心有余悸的说道，哪怕已经过了千年，那种连魂魄都仿佛被冻住的寒冷，他依然记忆犹新。

“这次我带你们一同过去。”杨戬摇了摇头，血湖中死魄的戾气会侵蚀生者的识念，企图让一切生者都变得和他们一样的存在，因而千年前杨戬只能让哮天犬和龙四在岸边等他。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已经掌控毁灭权柄，直接灭了死魄的戾气就是，杨戬还很好奇这些戾气是由何种道则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