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魂魄的缺失，封神台中的怨业早已遗忘过往的一切。经历、记忆、情感全都忘得干干净净，而杨戬真实存在的血肉、灵魄能让这些几近化作虚无的形体重拾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那份温暖驱使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穿透杨戬的肉身，每次穿透都将从杨戬的躯壳中带走一点血肉，以及零星银芒。

杨戬也不躲闪，任由诸多形体一次次从自己的肉身中穿透，他的九转玄功早已修至圆满，滴血亦可重生，血肉源源不绝，曾经的遭遇让他心如钢铁，根本不会因这点饶痒痒般的疼痛而动容，

于是，这个原本只有橙黄、炽白光芒交辉的时间节点中既象征着毁灭权柄的金辉、杨戬自身的银色真元、怨业的黑色流苏后又有了猩红的色彩。

“杨戬，在时间节点中，你有着十分充裕的时间，切莫陷得太深。”吞食的血肉能够运转玄功立即再生，可元神不断被撕裂的缺失感让杨戬难以忍受。

神魂是记忆的载体，神魂确实便意味着记忆的褪色，一旦被吞噬太多灵魄，杨戬自身的识念便很难保全，女娲娘娘从聊天群退出时留下的话语不断在杨戬识海深处想起，这警告般的提点让杨戬总能在意识迷离时回想起自己最初的信念。

天眼的金辉再度浮现于时间节点中，杨戬五心向上摆出修行的姿态，他的识念消失得太厉害，必须要借助九转玄功才能修复过来。

杨戬不由感叹得亏他修行的是九转玄功，灵魄、真元九九归一尽显先天之阳，缺失的神魂、灵魄都能通过重修来恢复，否则被吞噬的灵魄真不知道何时才能重修回来。

也难怪只要他才能成为解救天地的关键，《人生》中的九转玄功本就是盘古尊者遗留的法决，只有继承了盘古神力的人才能修行，因而三界之中唯有玉帝、王母和杨戬继承了盘古的死灭神力，玉帝、王母都是死物，因而只能是杨戬。

穿越之初，原身形神俱灭，找回原身的记忆后，杨戬就曾重修过一次，对于九转玄功的种种早已熟记于心，如今更是初步掌控盘古尊者的毁灭权柄，修行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银芒在金辉的印衬下显得更加的明亮，每一次重修都能让杨戬对这门玄功产生新的感悟，杨戬发现以自身真元和盘古神力运转此法对肉身的锤炼是完全不同的，若非时机不对，杨戬真想好好将这门玄功再次研究一遍。

“无怨无悔！”在不断吞噬杨戬血肉、灵魄的过程中，这些怨业凝成的形体也在不断变化，逐渐接近他们死前的模样，杨戬知道并非因为这些形体记起了曾经，而是在吞噬真实存在的血肉和灵魄的过程中，这些怨念逐渐脱离无的状态。

杨戬见状不由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猜测，他明白自己猜对了。对于古神而言，形神俱灭果然算不得灭亡，纵使已经复归虚无，但只要执念尚存，祂们依旧能够复苏。

封神台上的怨业虽非古神，但他们的执念依托与盘古尊者的执念而存在，难免会被盘古尊者的执念侵蚀，杨戬之前就险些受到侵蚀产生生灵不该活着的念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杨戬其实并不怎么意外，早已猜测到的事情又何来意外一说？天地权柄象征大道本源，掌控天地权柄便等于掌控了大道本源，本源还在，古神又岂会那么容易寂灭。

死亡果然只是一个相对概念，而非绝对概念。

正是明悟了这些，杨戬对伏羲、女娲等一众甘愿自灭的古神才感到格外的敬佩，那些人本可以不用死去的，即便天地破灭，早已掌控大道本源的他们依旧能够存货，然而为了心中的梦想，盘古尊者赋予他们的使命，纵死也要护住这个不够完美的天地。

生因乌有，死复虚无！

守护天地，尽管这只是古神们未了的余习，但也是他们的信念所在，心之所向，百死无悔。

“放心，即便我不是他，我也会完成他肩负的使命。”杨戬再度散去身遭环绕的金辉，占据了原身的肉身，还吞噬了他的天赋，杨戬虽不为此感到愧疚，但内心中确实一直很想为原身做些什么。

因而即便他对杨莲、瑶姬、沉香之流颇有怨言，但顾忌到这些人都是原身宁死也要护住的至亲，即便再反感，杨戬也从未有伤害沉香、杨莲等人的念头。

示好，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些人，尤其是杨莲、刘彦昌真的让杨戬感到恶心。

替原身完成拯救天地的职责想来是杨戬唯一能提原身做的事情了，原身背负的职责，杨戬会替他完成，然后作为一个见证者去旁观杨莲、沉香、瑶姬等人的下场。

一百年不够，那就一万年、一百万年，杨戬真的不急，继承盘古尊者毁灭权柄的他，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一位古神，与天地同寿都是在咒他早死，天地陨身不陨，万物灭自身不灭才是杨戬如今的境界。

不止是杨戬，曾经的古神都是如此。

“黄飞虎，作为昔日相交深厚的袍泽，原身确实会因你的死而愧疚，但如果一切都再来一遍，他已经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杨戬相信，无论原身如何愧疚，但既然做了，他便一定不会感到丝毫的后悔。毕生所求不过念头通达，原身如此，杨戬亦如此。

作为杨戬极力吸引的客户，黄飞虎的执念绝对是吞噬杨戬灵魄最多的一批怨念，原本残破的形体如今除了憔悴、衰老些，已经很接近杨戬记忆中那个雍容大度的武成王。

只是眼神依旧疯狂充满怨艾，他的魂魄早在八百年前的绝地死牢中毁了干净，记忆也早已残缺，唯独那份不甘留存下来，因而无论杨戬说些什么，黄飞虎怨业形成的形体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都这样，真的还能复苏吗？”杨戬很确定眼前的形体除了还保存这黄飞虎的几分外貌已经彻底和黄飞虎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