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伏羲！”听到玉帝提起父神之名，杨戬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在封神台中看到的那道幻影，玄袍祥光，面容已经记不清了，站在那道幻影前，所有的心神都会不由得集中在他的眼神上。

洞察一切，又包容一切，似背负了所有众生的原罪，疲惫得不堪重负一般，唯独没有悔恨。

不同于死物般的玉帝，伏羲对天地苍生是心怀怜惜的，正是这份怜惜，他弑杀了自己的造主，也正是这份怜惜，他灭杀了将他们视作造主的道门上仙，只因三界的平衡重于一切，如果这就是他被创造出来的使命，那伏羲欣然背负。

相较杨戬，他的一生才更像是个笑话。

“不错，正是伏羲大神。”玉帝的眼神极为复杂，敬畏中夹杂着一分的厌恶，“朕的智慧源自于伏羲，而智慧也正是伏羲大神的权柄所在。”他的造主给了他强悍的神力、过人的智慧，却唯独没给他获得自我，成为生灵的机会。

“看来你确实不是朕的外甥。”玉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没有理会杨戬的惊讶，双手又开始画符。

绝音阵的咒符再次演变起来，这一次杨戬看得分明，玉帝确实没有以神念契合本源引动阵法，更像是虚空本源在借助玉帝的神念、神力缔结阵法，是天地在结阵。

“离火阵、庚金阵...”从最基础的绝音阵到五行阵法，咒文越来越多，阵法也越来越复杂。

杨戬一直以来苦苦探求的古神权柄此刻就借由玉帝之手展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还是古神中最为强大的神王伏羲，杨戬连忙张开神眼，想要借由神眼的洞彻之能窥探古神权柄的奥妙。

天眼开，观四方，在神眼的威能下，连天地都如同在手掌间看的清清楚楚，却无法看透玉帝双手前方的阵法咒文究竟是如何演化的。

“可惜朕终究不是伏羲大神！”就在杨戬观测的同时，伴随着玉帝的一声叹息，一道强烈的金光从虚空中传来，玉帝面前的微型阵法顿时化为乌有，不复之前的演化。

“戬儿，你看明白了吗？”懊恼中又带着些许期待，他的智慧虽然源于伏羲，但终究不是伏羲，虽然能领悟伏羲的权柄所在，却始终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动用，玉帝终究只是死物，没有自我的真实，就连权柄也只是模拟伏羲施展出来的。

爱恨贪嗔痴根织于三界众生命根中五毒，玉帝统统没有，王母一直觉得伏羲大神的造物昊天玉皇上帝才是极致的完美，精确冷静地守护着三界的平衡，无悲无喜。

而她只是女娲的神力无法抵消盘古恶念的失败产物，有着强烈的偏执，对生命的憎恨，痛恨自己明明拥有强悍的实力却连木石都不如，终其一生都是死物。

却不知道这正是女娲娘娘的仁慈所在，这份怨恨是王母区别于死物唯一拥有的真实情感，而玉帝连怨恨都无法拥有，七情六欲只是刻意模仿来的调味剂。

“本源演化？”杨戬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他可以肯定玉帝方才并未以神念契合万物本相，完全就是虚空本源自发的演化，是天地自己在布阵，因而构成阵法的咒文才会有那般神奇的异变。

“倒是挺形象的说辞。”面对这位和他传承同样神力以及职责的血亲，玉帝显得极具耐心，“伏羲大神将他的天赋称之为变化，感知万物的变化。”

“过去与未来的不同源于时间的变化，掌控时间的变化也就等同于掌控过去与未来。”像是担心杨戬无法理解，玉帝就接连列举了好几个例子，“阵法之间的不同源于阵基与咒文的变化，掌控了这些变化，就能随意更替阵法。”

玉帝也太看得起杨戬了，解释了他就能懂？杨戬甚至无法察觉到其中的差别，更被说引动和掌控，若真是那么容易，权柄还会成为古神独一无二的天赋吗？

“伏羲大神没有盘古尊者那般足以劈开混沌的强悍神力，也没有足以孕育万千生灵的意志，但只要掌控了变化，同样也能掌控天地。”天地诞生之初，盘古尊者对自己孕育出来的生灵都抱有着极大的善念，不遗余力的去帮助三界的生灵。

也正是在父神盘古的帮助下，伏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最终又为了无我的大爱弑杀了自己的父神。玉帝没有心，理解不了伏羲的那份大爱，对伏羲的权柄永远只能停留在表层，他觉得自己的外甥或许能懂。

“阵法演化天地。”玉帝心中所想杨戬自然不知，他只是突然想到玉帝的最初言论，离火阵牵引火行本源，庚金阵引动金行......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若能于阵法中演化地风水火、辅以阴阳，演化一方天地绝非妄想，只是玉帝是为了告诉他这点？杨戬想不明白，于是十分干脆的问道。

“你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杨戬一愣，为这个来？他怎么不知道。

天要塌下来了，但杨戬撑不起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个高的。

“朕的外甥死了，但戬儿还活着，这就当是谢礼吧！”原身死了，玉帝还要向他道谢？尽是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杨戬如今算是明白他与猴子探讨大道时，苏晓晓和喵喵的感觉了，谜语人滚出三界！

当然得道谢，就因为杨戬的传信，神王完美的布局落空了，原来神王也是会出错的。那他这个神王完美的造物也就显得不那么完美，仅此一点玉帝就觉得自己该好好谢谢杨戬。

至于拯救三界，护住这个不完美的三界，对于玉帝而言，本就是必须完成的使命，成功了他不会感到欣喜，失败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悔恨。

喜悦、悔恨，任何的情感对于玉帝而言都是多余，就连辛苦维持的三界平衡也只是使命，而非意愿。

在这一刻，杨戬莫名觉得玉帝十分的可怜，无知如木石，久受日精月华薰陶，都能修练出知觉和自我，诞生意识，而玉帝永远都是死物，没有任何破绽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意义。

生与死毫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