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音乐家
作者:胆小橙 | 分类:玄幻 | 字数:22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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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碎匙之门(4K二合一)
“??啊?”此言一出,希兰睁大了双眼,把琼浑身上下扫视了个遍。
范宁也是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琼。
“等等等等”他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先别管你成为了什么密钥,再往前,你说穿越某道门扉的密钥,理论上存在多种那我先确认一下:所以这两者,并不是我此前想象的一对一的关系?”
“不是。”
“然后,根据《大恐怖》中班舒瓦提到的,‘存在各种形式的门扉,存在门扉的各种形式’,辉塔中也不是仅有一道门扉?”
“嗯,辉塔中的门扉数量相当之多我不确定门扉和密钥是不是多对多的关系,但至少,是一对多。”
“就像,一道道难度极高,但又存在多种解题方式的数学题?”范宁试图如此理解。
“不这种描述还不够准确。”琼摇了摇头。
“数学是讲究逻辑的,某道有多解的数学题,虽然解题方法有简洁繁琐之分,但它们都指向了正确的、客观的最终答案而门扉和密钥的关系还不一样,不同的密钥本身就存在优劣之分,不仅穿门的死亡率不一,就连成功穿越的结果也不一样——抵达的所在,洞见的色彩,造就的改变,获得的知识都会有区别,并且是难以掌握规律的区别”
…这也太他妈的混乱了吧?范宁获悉这些隐知后,有些神经质地摇头而笑,哪怕有秘仪保护,他都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度受到了冲击。
原本以为只有移涌中各个区域是不合逻辑的,而随着逐渐逼近世界意志的核心,这种情况或能得到改善,有知者或可逐渐清晰地看到神秘背后的事物
没想到辉塔中的情况同样混乱不明。
但范宁在此种反应之余,又莫名觉得自己产生了一些躁动的求知欲。
这很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
混乱也是一种美感,不是么?梦境中世界意志对自己的呼唤更为强烈了。
他觉得这么下去一定能洞见真知。
“其实这一点真的不重要。”琼继续解释道,“我刚刚的的确确列举了很多不同的密钥形式,可实际上由于寻找极为困难,有知者们往往没有其他选择空间,他们穿越门扉的手段,大部分时候只能依靠第一种形式:‘自我’。”
“把辉塔中的门扉想象成一扇带锁的门,寻求晋升者找不到其他穿越方法,于是让自己充当钥匙,亲自开启道路但能开锁的钥匙有特定形状的要求,而每个人的灵体形态生而不一,他们必须依靠某些手段,将自己的灵刨削成钥匙的形状”
“就像把一块胚体放到模具之中?”范宁思索道。
“这听起来迷人又可怕。”希兰的语气有些惊惧,又有些向往,“别说穿越门扉的风险,就只说这个‘胚体刨削’的过程应该就充斥着极高的死亡率灵体这样精妙的存在,恐怕有一点点误伤就是疯狂或消亡的结局不过穿越成功的有知者,他们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范宁皱眉思索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毕业音乐会当日在交响大厅内的场景。
古尔德院长服食了那一支奇特的紫色粘稠灵剂,虽然晋升为了邃晓者,但身体下一秒就开始冒出细密的孔洞,并逐渐崩解。
这显然是一把极其糟糕的密钥,或者说,那支灵剂是一套极其糟糕的“胚体模具”。
老钢琴家也显然早清楚这一点,他平日没有选择服食那支灵剂…他一直在试图找到能让自己晋升的更合适更安全的密钥形式,可惜,没有。
范宁问道:“难道说你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模具,并成功将自己的灵体变成了符合某种特定形态的钥匙?”
一旁希兰也很困惑:“对呀,琼,你不会也是弄到了某种灵剂吧?可是,你的位阶远没到晋升的前置条件…穿越门扉至少得靠近辉塔吧,只有高位阶有知者才能漫游至离辉塔最近的‘盆地区’,你怎么确定你真的成为了一把密钥呢?”
“不是灵剂,是‘裂解场’的作用。”
“移涌秘境,或具名之地‘裂解场’?”范宁对这个名词倒是印象挺深,“就是你第一次误打误撞撕开梦境星界边缘时,抵达的那个极为危险的地带?”
“对,我在那里一度处于迷失状态,后来被紫豆糕救了回来。虽然近乎丧命,但现在拾起的记忆碎片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东西…”
“移涌秘境‘裂解场’是由见证之主‘瞳母’的言辞留下的神性残留演化而成,我的灵当时在其中发生了某种激烈、凶险而侥幸的改变,成为了‘碎匙之门’的密钥,若我未来有到达高位阶的机会,或许可以通过寻找这道门扉来直接晋升邃晓者。”
希兰听得眼神亮起,范宁却满脸狐疑之色:“碎匙之门?…这道门扉的名字听起来极度有问题,‘让钥匙碎裂的门’,你确定你穿越过去后,自己不是会四分五裂?”
“……”琼说着说着愣住了。
希兰说道:“我觉得这取决于,穿越门扉的过程到底是实际意义上的行为,还是象征意义上的行为,我们现在也说不清楚门扉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是移涌毕竟和醒时世界有别,或许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
“可是…是假的…”琼勾着发梢转圈的指尖也僵住了,“就和瓦茨奈小镇并不存在一样,或许具名之地裂解场,碎匙之门,紫豆糕的警告,我的灵体密钥这些东西也是假的…”
范宁说道:“不,琼,你可以怀疑并求证部分事物,但不要陷入绝对的虚无主义…你晋升有知者的事实是真的吧?你的初识之光,你对‘钥’相隐知的研习成果,实证有效吧?…你怀疑紫豆糕的记忆为假,可你看调和学派的实际动作,他们是不是表现出了对你有所图谋的迹象?”
法比安还在博洛尼亚学派时,就曾主导了对琼的突击扣留调查。
“对…”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调和学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在追踪我?”
范宁沉思般地自语:“嗯,刚刚初次听到碎匙之门时,觉得过于离谱,可这么一想…你目前的灵体状态,是一把有效密钥的可能性很大…既然密钥的形式包括‘自我’,还有‘他我’,说明这种情况对他人也是有价值的。”
调和学派在追查碎匙之门的密钥,同时又在制造‘幻人’,如果说这个‘幻人’也是密钥,就是不知道它对应的是同一道门扉,还是其他的门扉。
法比安已经身死,体验官关联超验俱乐部,如果说西尔维娅确实是特巡厅的线人,那现在还与调和学派有关系的就是…
那个在毕业音乐会上,暗中操持礼器“搏动之瓢”,然后逃跑了的调香师?
“我们去一趟普鲁登斯拍卖行。”没等两人进一步回应,范宁直接站起了身。
他其实心里隐隐约约一直都有点恼火。
特巡厅这种做事霸道又极端的行事方式是一方面,再者就是这些隐秘组织真的太会躲躲藏藏了。
从安东老师的死亡开始,学校、工厂、传媒公司、毕业音乐会…而且这帮人仍在对自己身边的同伴虎视眈眈,希兰之前就遭受过威胁,琼好像更是从很多年就被盯上了…
特巡厅他现在惹不起,躲着走,但体验官和调香师这两人,还有那个线人西尔维娅,范宁真想一枪一枪崩掉他们的脑袋,或者把他们烧成经纪人的样子。
普鲁登斯拍卖行幕后控制人的身份可是调香师自己承认的,先去这个地方好好调查一下。
再者就是那个隔三差五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一下的小提琴首席。
范宁已经有好几次想把她收拾了,但又觉得利益点太小,他总想着试试看能不能再带出点什么东西来。
“对了,琼,给你看个东西。”
行进的马车上,范宁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黑色小木盒。
在灵觉之下,小瓶中的液体呈现出墨绿色的异质光影,许多深浅不一的条纹绽放翻腾。
“这是?…”两位小姑娘都有些疑惑。
“格拉海姆院长为学校两位校长调制的疗伤灵剂。”
“那个…和劳工事件放射源,帝都瑞拉蒂姆化学贸易公司有关系的?”希兰说道。
“对,所以我想到后,找罗伊要了样品过来,琼,你能不能判断出它是否存在问题?”
琼接过后打开盖子,先观察,然后扇风轻嗅:“挺复杂的成分,其中光非凡物质的添加就涵盖了‘茧’‘池’‘衍’三种相位,还加上很多很多辅料,这种初步观察,我只能确定它的主要功能应该是和你说的疗伤有关…”
就相当于在治疗哮喘的药粉中,就算掺杂了微量的毒药,这种粗略的检查,也只会认为它还是一种哮喘药粉。
范宁说道:“所以想要排查它的问题,需要回去后逐项核实出它每种成分的性质,以及混合后的作用?”
琼摇了摇头:“你说的这种情况是理论上的,但在灵剂实践中,大部分已经混合的非凡组分难以分离和辨析,如果要鉴定它是否存在致命危害,我们只能拿着混合样品做特定的测试,这相当于一种暴力列举,只能根据经验列举怀疑的危害方向,然后逐项排查…呃,这么说有点过于生涩拗口,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学妹,别小看了实验室砖工。范宁立马懂了:“相当于在排查某种组分无法辨析的药品毒性时,我们只能先拿它用特定方法验证是否具有肝毒性,再验证是否具有肺毒性,再验证肾毒性…我们可以根据经验调整优先顺序,提高排查效率,但实际上我们无法穷举完所有的情况,检测的结果永远只是逼近于‘没有毒性’…”
“卡洛恩,看来你在灵剂学领域有天赋,我都觉得没讲清楚。”琼的称赞终于恢复了一丝平日愉快的语气,“所以,我回去尽可能试试,按照常理,两位校长自己服食的灵剂,应该是十分谨慎的…”
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范宁伸手打开了马车后帘的门栓,稍稍让凉风灌了进来。
几分钟后马车路过特纳美术馆外的巷口,希兰看到建筑墙体的一小部分已经撑起了施工架,于是问道:“卡洛恩,你的那些画”
“卢帮我在附近腾出了一个属于铁路公司的仓库,那些画作上好保护措施后已暂时运去,嗯,我在闲暇时间进行了考察,他的场地、抽调人员及安保措施都较为让人放心”
范宁低头看手:“说起来,等改扩建工程完全铺开,人进人出会非常杂乱,而且下个月我们去帝都至少有十天的时间,我还是想在此之间对那扇暗门进行一次浅尝辄止的调查。”
琼刚准备附议,希兰说道:“我这几天在学派试着申请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考古调查用途的礼器”
于是琼怀疑自己听错了:“希兰,你刚刚还在说我们俩疯了,怎么,聊着聊着你自己也改变主意啦?”
“一次简短的调查,应该问题不大。”希兰说道,“就如之前说的那样,有什么异常情况就及时退出来,我认为只要能获悉小部分的史料与知识,或许就能让现阶段我们很多疑惑的问题迎刃而解”
希兰终于也和我们达成了共识?范宁心中一动。
之前她对自己和琼的观点提出了反对意见,其实有一定道理。当然,现在的正面意见也仍然挺有道理。
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发现暗门,攀爬井梯被叫停,然后决定封门,那个时候大家的态度很明确。可似乎到现在,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缓慢转变?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钻研各类知识,勤于调查研究本就是有知者的基本素养,范宁认为目前的讨论仍是理性的,大家都挺冷静地在分析利弊,并提出规避风险的建议,算是达成了新的共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仍然坚持谨慎原则,还是尽可能先了解一下那家医院之前发生的事情,这对我们会是有益的参考。”
马车停在了普肖尔区的普鲁登斯拍卖行。
一下车,几人就觉得似乎气氛不太对。
这栋不过两层楼高,面积广阔,风格复古的拍卖行,此刻大门紧闭,贴着封条,只有侧面的小门开了一半,旁边站着几位警察。
街道上还飘着点什么焦糊的味道和烟尘,虽然未到呛鼻程度,但很嗅觉已能明显察觉。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
范宁本来准备去侧门向警察问问情况,不过他看到了大门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于是先登上了此方向的台阶。
远远地,范宁就看到那张贴物正文最大号的“通缉令”标题。
嗯?那个男子的黑白照片怎么远看就这么熟悉?
当范宁走近后,眼珠子都惊得差点掉了出来!
虽然名字是个陌生的化名,可是那标志性的宽阔额头和冷峻眼神,以及那顶软毡帽…
这个人是特巡厅调查员迈耶斯·本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