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害怕，陛下，恐惧已经爬满了他们的心头，只要战局稍有不利，这些人就会四散溃逃。”卢斯·波顿站在伊恩的身边，从绝境长城西侧最顶端的塔楼远眺着已经完全被包裹在暴风雪中的大峡谷对岸。

在那浓浓的白雾之下，一个身形擎天的冰之巨人的轮廓若隐若现，在冰之巨人的身后，是一支数量不算庞大的尸鬼军团少量的冰原猛犸、巨人、冰蜘蛛、数以千计的各种动物的尸体和死去的野人。

“那么你呢？伯爵，你害怕吗？”伊恩回头看了一眼卢斯。

“害怕未知是东西是人的本能，陛下，我并不能免俗。”

伊恩看着卢斯，示意他说下去。

“史塔克大人认为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是鼓起勇气，”卢斯见伊恩许可，才继续说道，“但在我看来，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更加高效的手段来确保士兵们不会被恐惧吓倒。”

“比如？”

“让无垢者组成督战队，陛下，他们将处决任何一个胆敢从岗位上后退的士兵。”卢斯·波顿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战胜恐惧最简单有效的东西，便是更深的恐惧，但士兵们畏惧督战队甚于敌人时，他们便会在城墙上战斗到最后一息。”

“不错的主意，”伊恩看了一眼那和帝国龙旗一同飘扬在影子塔顶端的剥皮人旗帜，他知道，恐惧是卢斯·伯爵最擅长的手段，“但影子塔的无垢者不多，对于他们我另有用途.如果战场形势需要，当我们可以派出一支突击队主动进攻，冲入风暴中消灭敌酋的时候，除了无垢者没有人能承担这样的任务。”

“而如果守军的士气崩溃，您将不会得到主动出击的机会，陛下。”出乎伊恩意料的是，卢斯·波顿并未退让，“现在我们视野中的敌人数量已经达到了数千我们不知道这究竟是敌人的主力还仅仅只是一支先锋。

战役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士兵依托着长城和您修筑的堡垒，自然能将防线固守的坚如磐石，但当敌人仿佛无尽一般一波波涌来时，当已经被‘杀死’的敌人在异鬼的能力下再度站起来时，他们一定会崩溃。先是那些南境的懦夫，然后是您带来的吉斯人和瓦兰提斯人，就连我们麾下的北境勇士也不例外。

一旦我们的防线动摇，异鬼们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杀死我们很多士兵，这些士兵都会变成异鬼的兵源.远比他们带来的那些尸鬼强大的兵源，因为我们的士兵拥有铠甲和武器。只有无垢者，他们不是人，只有让他们做督战队，我们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卢斯·波顿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地看着伊恩。

在卢斯听到的消息里，这位年轻的瓦雷利亚皇帝是一个长期处于‘绝对权威’之下的人，他的每一句话在他的那些追随者眼中都如同神谕一般，帝国的臣子在他面前惟有服从，而这样的人，毫无疑问会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到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大概从来不曾被人当面反对过吧？见到伊恩陷入沉思，卢斯不由得想到，他会被我激怒，他会下令让刽子手用我的血来洗刷我的忤逆。

但卢斯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必须提醒这位年轻的皇帝，也只有他才会站出来提醒，一如当初他站出来提醒艾德·史塔克必须先手阻止谷地人渡河一样（虽然艾德以更加大胆和冒险的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过卢斯并不认为他的建议有问题，如果艾德按照他的建议行动，虽然无法获得艾德夜袭那样的大胜，但也阻绝了失败的风险）。

“.”你的选择是什么？看到伊恩失笑的表情，卢斯·波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伊恩收敛笑容，捏了捏眉心，然后向卢斯·波顿点了点头，“你是对的，虽然我一直都对我军团的士气很自信，自信到让他们正面迎击多斯拉克人的决死冲锋，他们也绝不会退缩.但我们这一次的敌人不是人类，而且这里的守军还有一半不是帝国军团。

费莫尔将军已经带着两万精锐从黑城堡往这里赶来，最多两天他们就能抵达。而敌人只要无法突破大峡谷的防线，就无法进入北境获取新的兵源。

那些异鬼只能反复的复活这些他们已经拥有的尸体，而这些尸体在战斗过程中还会不断被肢解、损耗.时间和地形优势都在我们这边，只要我们能守住防线，最后我的胜利只会是我们的。

是我求胜心切了.我一心只想着在击杀那只巨人之后如果能通过多次杀死那些尸鬼军团成功消耗掉那些异鬼大部分魔法力量的话，就可以让装备龙晶的无垢者军团主动出击，配合我的龙去杀死那些无法快速补充的异鬼，真正给予敌人重创，反倒忽略了这些问题”

“陛下？”卢斯·波顿有些懵，这位年仅二十出头就已经统治了大半个已知世界的皇帝，那个被帝国将军们视作神明的统帅，就这么.坦然的认错了？

“这根鞭子可以指挥一支原本被我用作预备队的无垢者，”伊恩说着挥手让侍从拿过来了一根鹰身女妖之指，递给了卢斯·波顿，“督战队的组建和部署就交给你来办守住我的防线，伯爵。”

“是，陛下。”卢斯·波顿接过鞭子，深鞠了一躬，然后快步离开。

目送卢斯·波顿离开之后，伊恩晃神了几秒，没想到自己差点犯下了大错。

还好自己安排的影子塔指挥官是卢斯·波顿，要是换一个人来，谁能考虑到这个问题？

费莫尔·纳克罗兹？不，无垢者教官出身的费莫尔虽然是伊恩麾下最具军事才华的一个，但他麾下的军团从来都是最悍不畏死的，他大概不会考虑到士气崩溃这种事。

贝里西奥·瓦勒罗斯？不，这个瓦兰提斯名将是伊恩最狂热的崇拜者，他根本不会质疑伊恩的任何决策。

艾德·史塔克？同样不，即使他想到了士气可能面临崩溃的情况，他也会选择相信士兵们，而不是提出设立无垢者督战队的建议。

至于其他人，大概都不会有站在自己面前提反对意见的勇气吧？

或许太过绝对的权威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自己犯错的成本无限的放大。

罢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伊恩突然目光一凝，因为他的猎鹰看到，尸鬼的先锋已经接近头骨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