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尸房内，短刀、镊子、剪刀、针管等一系列道具轮番在冰冷的尸体上舞蹈，当它们回归原位时，完整的尸体已经七零八落。

从头颅到脚踝，尸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细细切开，露出下面的肌肉组织，或者是浑浊的浓浆。

但是这些液体组织并没有因为皮肤的分裂而涌出，它们安安静静地待在原位，像一幅静态画面。

而行云流水操纵这一切的卡兹导师，全程都闭着眼睛。

他只是动动手指，那些工具就自行飞起收回，一切就像是提线木偶的血腥演绎。

当尸检结束，卡兹导师轻轻拍手，瞬间打破尸体上凝固的“时光”，血浆混合着脓液争先恐后地流出骨骼肌肉，溢出摊平的皮肤，顺着黑色的皮革，一点点滴落到尸房的地砖上。

“库洛姆，你过来。”卡兹的声音响起。

一个矮个子少年的头出现在尸体上方，他看着眼前鲜红的一滩，没有丝毫不适，甚至还惊叹地“哇哦”了一声。

“填充脑部组织，清理血浆和脓液，重新灌注防腐凝胶，都处理完成后叫海登……哦，他不在了，叫隔壁的人过来愈合伤口。我会找人过来将尸体抬走。”

这样的工作他已经干了许多年，解剖过朋友、学生、敌人。他曾经想过，除非出现在传送带上的是戈尔萨，不然谁死了也不会令他惊讶。

放入人造颅骨，关颅，简单缝合固定。

这一套动作只比刚刚稍显迟滞。

随后是很关键的一步，它需要将大脑重新放入尼克两半的头颅中。

索尔之前还有一些动摇，他们的目标是不是就是自己？

清理工作很顺利地完成，他开始向尼克的残躯内注入凝胶，这凝胶替代了血液以及人体内的其他流动组织，让尸体能够重新丰满起来。

面对索尔的提问，安却显得有些迟疑。

戈尔曼：【？】

很简单的信号。

又过了不久，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顶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对着被库洛姆拼凑好的尸体，释放了几个修复术。

十有八九只是收受贿赂，然后帮人做事罢了。

画面停止，索尔开始努力挣脱出尼克的身体。

可是经历了一系列追查之后，他只能呵呵一笑，“我不配。”

选定定位仪后，一切都和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曾经艰难的行走，强大的敌人，恐怖的精神干扰，都变得容易许多。

只要打着戈尔萨导师的称号，库洛姆要是敢犹豫一下，索尔都敬佩他的勇气！

但无论如何，幕后主使的谨慎都让他心惊。

安：【“摔碎它”，就是这么一句话。】

但是很快，这种令人不安的动静就随着猩红房门的关闭而停止了。

安：【嘻嘻~】

交代完小学徒，卡兹转身走出了尸房。

索尔没有再费心思去演算，他相信摩顿和阿古的经验和计算能力。但他比较奇怪安为什么能推导出这个结果。

但是当他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块人造颅骨时，却显得有些紧张。

随着他的离开，房间内一些小东西在轻微地摇晃，好像被一根细线轻轻扯动。

安：【主人~我好像破译了这个精神波动的含义。】

三个意识体一人一个标点符号，很好地表达了他们的惊讶。

每一个环节都周转了两三个人，而且可能还不止。

然而他才刚刚用力，就扯断了和尼克之间的联系。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努力地绷着脸，一双颤动的眼瞳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阿古：【！】

索尔也没有想到安竟然会破译。虽然安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确定，但已经见识过怨灵手能力的索尔，认为这种语气反而代表着一种炫耀。

库洛姆恭敬地目送卡兹离开，随后卷起袖子，一脸兴奋地开始收拾残局。

索尔抬手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每当他思考时，都喜欢做这个动作。

他那略有浑浊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传送带上的一切，但没有丝毫异样情绪产生。

接替他在尸房工作的库洛姆至今也不过是一级学徒。而且从他行动时的神情来看，有些紧张，但并不恐惧。

随后他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询问四个意识体，“你们这边看得怎么样？”

赫尔曼：【我什么都没有解析出来……】

随后他同样一脸丧气地对着库洛姆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完工，无精打采地离开了尸房。

索尔没有继续追问，剩下的一个安，是多重意识的复合体，最近刚刚成型，自我认知都要需要完善。索尔也没想着安的思维还能转的多快。

而一直站在旁边观望的库洛姆，在陌生人离开后，突然无声地长嘘一口气。

好吧，赫尔曼属于行动派巫师学徒，让他去研究精神体的波动规律和内涵信息也是难为他了。

谁知这时，最不被报以希望的安却主动出来。

摩顿：【不，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个意思。】

索尔顺利离开尼克的尸体，回到自己身上。

当覆盖在巫术知识上的迷雾被伟力拨开，剩下的就只有原理和规则了。

但接下来索尔也没有收到好消息，摩顿和阿古都相继传来了信息太过短暂，没有解析出真正内容。

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说说看。”

……

赫尔曼：【摔碎它？这算什么控制手段？】

说完，卡兹导师才睁开双眼，仿佛刚刚处理尸体的人不是他，而是被他操控的某个提线木偶。

摩顿：【！】

阿古：【的确，未知推理很困难，但若知道答案再反推，就很容易。用这个信息反推回去的话……最起码逆推等式是成功的。】

刚刚在进入尼克尸体时，他故意让日记不要将自己的所见传递给几个意识体，而是让他们在一个隔绝的空间内，单独进行研究和探讨。

这次，第一个开写的是赫尔曼。

但好在索尔还是可以去追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接触库洛姆。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线索，但想要追踪到真正的主使，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索尔也叹了口气。

安：【呃……如果我说是记忆自己跑出来的，主人您信我吗？】

安本以为索尔多少会犹豫一下，但没想到他扬起眉毛反过来问她，“信！这份记忆是属于怨灵手，还是那个残缺不全的恶灵？”

安立刻老实了。

【是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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